宋白氏都没顾得上沈翩然喊她娘的吃惊,着急地问:“什么?没送?!小远,那你这几天吃得什么,饿不饿?”

宋白氏着急得团团转,像是想到什么从薄薄的领口里掏出一小块干硬青稞饼出来,那原本是她今日的口粮。

“赶紧垫垫肚子,我现在就找你舅舅要些来,他们刚吃完早饭。”宋白氏说这话时底气不足,显然知晓舅舅们是什么样的人。

她有些愧对地低下头,都不敢与沈翩然对视,沈翩然大约摸也能猜出来宋白氏是什么性格的人了。

“娘,您先别急,我和相公都是吃过饭之后才来的。”沈翩然安抚道,没具体说自己赚钱的渠道,只说自己有钱。

但宋白氏却是不信,只以为沈翩然是在诓她,一下子红了眼框,抹起了眼泪。

沈翩然见此忙要开口说什么时,里面先出来一声大吼:“谁在外面吵吵嚷嚷,我说小姑子你来我们家是干活的,不是来跟邻里街坊聊天的!”

一个体型肥硕的中年妇女走出来,看到宋席远二人一惊。

宋席远声音冰冷:“你说我娘是来你们这儿干活的?”

来人正是宋席远的舅舅白正年娶的妻白杨氏,她平日里尖酸刻薄,好吃懒做,看不惯宋白氏来要食,正巧是老太太病了所以就以这个理由让宋白氏留下来照顾,顺便再把一屋子的活都干了。

她这几天轻松自在,闲得嗑瓜子,平时里没事就是督促宋白氏赶紧干活,现在看到宋席远来了,嚣张气焰也不灭,不慌不忙的说:“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小外甥啊,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

宋席远懒得与妇人口舌:“我来接我娘,舅舅呢?”

“呵,你舅舅去上工了,什么事儿找我就好了。”白杨氏眼神不屑扫量宋席远和沈翩然二人穿着,他们临出门前宋席远特意交待穿旧衣即可,沈翩然起初不明白,现在算是懂得深意了。

白杨氏倚在门框旁,一边说一边嗑着瓜子到处乱飞:“怎么着,你娘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你们小的也要到我们家讨吃吗?”

宋席远冷着脸:“舅妈多虑了,我们是来看姥姥的,既然姥姥无事,那么我就接娘走了。”

当家不在,宋席远没工夫搭理一介妇人,他就想带娘回去好好吃一顿,休息休息。等来日,必将过来讨个说法。

沈翩然却是不大赞同,但看到宋白氏苍白的脸色表情和瘦弱的身体,也就罢了。

没成想他们不计较,那白杨氏倒是第一个不答应,十分无礼地吐出一个瓜子壳,差点飞到的沈翩然脸上:“不行!你娘不能走!”走了谁给他们家干活去?

“为什么?”宋席远忍着怒气道。

白杨氏当然是不会把心思说出来,只说:“你姥姥身体还未好,你娘怎么能走?你一个外孙看望姥姥连门都不进,算什么意思?”

宋席远笑了,只是那语气森然:“既然姥姥生病需要有人随身侍候,为什么我娘还有时间洗你们全家的衣服,舅妈现在已经不计较到自家男人的衣服给别人洗了吗?”

白杨氏被说得退后一步,脸色微变,随即像是得理似的挺起胸膛说:“还不是你娘要食给你们吃?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回到娘家要粮食这算什么?老太太的现在做不了事,这粮食从哪里来,还不都是让我当家的出?我们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让她做点活怎么了?现在粮食多精贵?”

“那好,舅妈我且问你,你答应我娘说隔两日便会送一袋红薯,红薯呢?从我娘来姥姥家一直到现在我们一个都没有见到。”

白杨氏眸光一闪:“我怎么知道?我每次都交给你们村宋春了,让他捎给你。”

沈翩然听到这儿真是要被气笑了,连他一个外来人都知道宋春是什么货色,他就是村里头的一个赖皮子,一个令村长都是很头疼的存在,白杨氏把东西交给宋春是什么意思谁都猜得出来!

宋春绝对不可能说实话,但谁又知道白杨氏究竟给了多少?这样的一举两得,可真是好算盘。

宋席远死死捏紧拳头,双眸几乎喷火,他可以不计较粮食,但他们这种行为分明就是把他们娘俩当傻子一般欺负,简直欺人太甚。

宋白氏却是信了白杨氏的话:“你怎么能把红薯交给宋春呢,他收了绝对不可能给小远的。”

白杨氏装模作样的惊讶:“啊?姑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宋春怎么了?我离宋家村太远,不晓得情况。”

沈翩然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拙劣的表演,“你不晓得情况?我看你就是知道情况才会这么做的!你敢不敢当面对质,或者问问街坊邻居,你隔几日就送一斤红薯去村头,必定是有人看见的,只要一问便知你究竟是不是说谎,是不是耍着我娘当免费奴仆伺候你们全家!”

“你是谁?”白杨氏心中一慌,嘴里越发不干净:“小姑子买来的媳妇儿吧,看着模样也不知道从哪个脏地方过来。”

宋白氏一听急道:“你别乱说!”他们是清白人家哪能遭这种污蔑,尤其宋席远还是有秀才功名在身。

宋席远拦住想冲上前的宋白氏,依他这些天对沈翩然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吃亏的主。

果不其然“啪——”,沈翩然一巴掌甩到白杨氏的脸上,对方完全没有预料到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肥胖的身体差点维持不住平衡摔倒在地。

“你!你竟然敢打我!”白杨氏不可置信,随即吼道:“你个小妮子,竟然敢打长辈,我要告诉你们村长秀才家的出来一个蛮妇!”

沈翩然眉毛一挑,在白杨氏张牙舞爪扑过来时,一手弹中她的麻筋,对方顿时酸得眼泪鼻涕直流,声音哑了火。

“你去告呀,正好说一说你嫁进白家好吃懒做,上不敬长辈苛待年迈老母、奴役姑嫂,下不慈小辈污蔑新媳、辱骂秀才功名之外甥!我觉得告村长多没意思,直接告官好了,这样才能好好惩治你这个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