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看了看,显得极为平静。

“你不觉得你有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吗?用枪指着人的头,就要有随时被人杀掉的风险。”

拓跋袁弘自然是毫不在乎,撇了撇嘴说道:“反正东西我带来了,你买不买吧,过了这阵,我可就不卖了。”

宋光明转头看向我,其实他也不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非要来找卖药的人,见一面又有什么用。

我则是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走到拓跋袁弘的身边,然后一摊手,说道:“现在可以让你的人开枪了。”

“什么?!”

拓跋袁弘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开枪。”

我又重复了一遍。

拓跋袁弘看着我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危险,便直接点了点头。

咻!

若是距离很远,子弹飞过来的时候只有急促的划破空气的声音,而所谓的枪声,却传不了这么远。

噗的一声!

我的头猛地向旁边一歪,身体晃了两下,险些跌倒。

“啊!”

宋光明吓了一跳,立即蜷起身跳上座椅,试图躲开被崩一身血的厄运。

可……

预计中的血腥并没有出现。

周围人因为声音的缘故也都纷纷看过来,他们以为是谁砸了桌子,吵架了,或者打架了,见这边并没有发生什么流血事件,便又扭过头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只有拓跋袁弘整个人都呆住了,瞪圆了眼睛盯着我,好像第一次看见我一样。

“你……你怎么会是,没……没打中?!”

我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晃了晃脖子。

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到他面前,然后摊开。

上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已经被挤扁的弹头。

“这!!!”

我直接上前一步,坐到他的身边,大沙发挤一挤,倒是能坐下两个人。

我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好似很哥们的样子。

然后平静的说道:“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为……为什么?!”

“你让人开枪打我,就是想要我的性命,我活着,那你就得死。”

“你让我开枪的啊?!”

拓跋袁弘显得无辜。

“我让你死,你也去死啊?”我翻了翻白眼,有些恼火的说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既然已经是个死人了,就要跟我说句实话。”

“什么实话?你想知道什么?”

“这药丸到底是什么,在哪制作的,我要去看制作的过程。”

拓跋袁弘不可置信的扭过头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撇了撇嘴:“一个被你们打了一枪的人,不够吗?”

“不够。”

“那杀你的人,这够吗?”

拓跋袁弘被气笑了:“别总一口一个杀的,我不还好好的?怎么就杀了?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奇门的手段吗?方才你肯定是躲过了子弹,然后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压扁的子弹给我看,营造出一种子弹都打不死你的假象,变戏法这种事,你们奇门最擅长不过。”

我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你觉得你还活着?那你动一下,比如抬一下手。”

“你说话真可笑,我抬手怎么了?能证明什……”

拓跋袁弘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的说着,可话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真的抬不起来了,那只手,就这样一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任凭怎么努力,它纹丝不动。

然后他尝试抬脚,结果双脚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再试图扭动身体……

他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

“这……我这是……怎么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经脉经脉,经络血脉,我现在断了你的经络,所以除了脑袋脖子之外,你哪都不能动,之后我再断你血脉,你耳不能闻,口不能说,眼不能明,在一片混沌黑暗之中,你会慢慢死去,唯独强烈的窒息感却怎么都逃不掉。”

“你……”

拓跋袁弘这下真的怕了。

他不怕那种瞪眼睛耍狠的,也不怕那种拍桌子耍横的。

但唯独怕这种面带微笑,眼神却怜悯,平平淡淡,就要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家伙!

因为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狠人!

“有……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的?犯得着这样吗?”

“说?我说了啊,只是你一直没有回答。”

拓跋袁弘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是啊,对方之前是说了,但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根本就没有当真,只当对方说的话是放屁,所以也根本没有过脑子。

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赶忙在脑子里回忆方才的对话。

这才说道:“确实是问了的,我说,我都说,只要你不杀我,什么事都好说!只是我们制造这种药的地方,是在深山老林里面,想要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得坐牛车,距离这里也远,您真的要过去?”

“你只管带我过去,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去看着药物的生产?您知道它的功效,用就行了啊,现在我身上带着三十七颗,您完全可以都拿走,我不会跟上面说的,只说这些药丸我给弄丢了,这您可以留着自己吃,也可以送人,都可以的,您要相信这药物的造价不菲,这些已经是很长时间的所有产量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明白,我不是想要这种药物。”

是的,我不想要它们。

之所以想要做这种事,其实就因为一切都太巧了!

一方面叶步平遭遇刺杀,他白给了我一颗药,这就是我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因为那一颗药丸,实打实的就是一个亿!我总要帮他调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是卖药的人杀人灭口。

而更重要的,我在追查爷爷失踪一事,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爷爷的尸体是被一群黑衣人带走的,而据叶步平说,当初找上门卖他药的人,也是黑衣人。

这两伙黑衣人是不是同样的打扮我并不清楚,但不排除他们其实是一伙人的可能性。

我才从龙虎山出来,先是遇到了叶步平这个吃药的人,就又遇到可以联系到卖家的宋光明。

而李老板这件事也一样,他不明不白的,突然之间得了一种只有这种药物才能治疗的怪病……

所以的一切,看起来毫不相干,却好似冥冥之中有种定数,就是要让我接触到这种药物一样。

旁人可以不信命。

但我得信!

更何况直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世上会存在这种药物,并且可以大批量的生产出来。

包治百病?延续生病?这是世间最难的事,这药丸可以轻易做到,我不相信这不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层层抽丝剥茧这种事,我比较讨厌,我更喜欢直接一些,直捣黄龙。

“那是为什么啊?!”拓跋袁弘愁容满面。

我却平静的说道:“我不需要告诉你。”

说着,我从怀中掏出一卷丝线。

纤细,透明,却还是要比蚕丝要粗壮一些。

我伸手在拓跋袁弘的后脑处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身体微微一抖,就可以动了。

“这是……嘶!!”

他正要说话,突然脖颈一阵刺痛,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摸。

“别摸。”

我捋着丝线,让它渐渐延长:“我已经把这天丝刺入你的脊椎里,它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结实,如果你不小心碰断了,经络心脉瞬间就断了,你就会死。”

说着,我提着丝线站了起来。

向前扬了扬头,说道:“带路吧。”

这动作很像是牵着一条狗。

“您……您就这样拿着?不会……不会断掉吗?”

“不知道。”

“不……不知道?!”

“是的,所以你最好开始祈祷。”

……

我在前面“牵”着拓跋袁弘,宋光明在后面跟着。

他其实很想离开,并且觉得自己好像也找到了逃走的机会,可思索再三,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这一路行来,我发现私人飞机真是个好东西,方便的要死,想去哪直接起飞,过程特别的简单。

我琢磨着等以后我要是有钱了,也要搞一架用用。

结果等问过宋光明之后,我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玩这玩意,不光得有钱,还得有势!

拓跋袁弘果然没有骗我。

目的地真的应该就是个深山老林。

因为我们降落的机场很小。

小到前面只有一栋两层小楼,跑道也斑驳,下了飞机直接步行就能走出机场。

我不觉得这个机场每天都会有飞机降落,听空乘说,这里还是一个曾经的军用飞机场改建的,那时还是在前朝。

出机场十几公里就是一座小城,如今显得荒凉,很多店铺的牌子还挂着,却已经荒废了不知多长时间。

很多地方都是这样,交通的便利,让小城镇变得越发的没有意义,衰败成了必然。

进入小城市后我们需要换车,换越野性能好的。

有人看到拓跋袁弘,离着很远就跑了过来,满脸堆笑,笑的脸上都挤出一层褶子,可眼睛中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七爷您回来了?这次出去的时间可长,快有小半年了吧?”

拓跋袁弘冲着对方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嗯,叫人找辆越野来。”

“七爷您这是要回山里?”

对方礼貌的问,可拓跋袁弘却恼火起来:“费什么话?让你干嘛就干嘛,问那么多干什么?!”

“哎呦……”

那人哭丧着脸说道:“您老见怜,我这个怨哦,咱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管您的事啊,就是……前一阵不是下了场雨吗?山里闹了泥水子儿,道暂时还没清出来,那路不好走不说,还危险不是?我就想说,七爷要是不着急的话,不如就先在城里面住几天,等路修好了,我再通知您。”

泥水子儿就是泥石流。

这些山都前些年砍伐厉害的,一场大雨下来,不定哪里就会坍塌,泥土石块一股脑从山坡上冲下来,什么路都白搭。

拓跋袁弘愣了一下,请求似的看向我。

我却说道:“马上去,你想办法。”

“这……”

拓跋袁弘说道:“那就先通知前面早点备上牛车,到时候什么路咱们都能走过去。”

“你的地方,你安排……”

我正说着。

突然前面的十字路口走过一个人,那背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却让我立即惊在当场。

身形,姿势,背影,怎么那么像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