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宋光明开车是一把好手。

城市中车速很快,每每都擦着别的车辆冲过去,却就是撞不到,算得上惊险刺激。

我看了他一眼,好奇问道:“卖药的,现在在榕城?”

“不在啊。”

“……那你为什么开车?”

“不你让我开车的吗?”

我叹了口气:“那他在周边城市吗?距离这里很近?”

“没有,上次说是在香山。”

“香山?离这四千多公里的那个香山?”

“对啊。”

“所以你准备开车带我过去?”

“是啊。”

“很远的。”

“我已经尽可能开的很快了,你还要我怎样?!”

宋光明反倒炸毛了。

“停车。”我尽可能压着火气。

然后他就真的把车停在了车流量很大的马路上,正中间,后车差点刹不住怼上来。

“为什么让我停车?”

宋光明还转过头来,理直气壮的问我。

而我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三遍,发丝皮肉间都透露着两个字——挑衅!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能杀你?”

“我是宋家家主,杀我?你在这世上将会寸步难行,所以你不会杀我。”

“你说对了。”我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咧嘴一笑,阳光灿烂:“但揍你一顿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辆豪车,就这样在公路上肆无忌惮的摇晃了起来,摇晃的颇为剧烈,并相当有节奏。

这让原本正在破口大骂的后车一下子闭上了嘴,赶忙灰溜溜的从一旁开过去,过程中还喊了好几次“牛逼!”

大约十分钟,豪车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车门打开,在一众路过车辆好奇的目光中,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抖一下衣襟,捋一下头发,重重将车门一关,英姿勃发。

“哥们牛逼啊!!”

一闲的蛋疼的司机竟将车子一直停在旁边,倒不是想透过防窥车窗看到里面的情况,他只想看看能晃多长时间,见我下来,直接伸出大拇指大声喊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觉得这家伙是觉得我当街打人比较帅,就冲他咧嘴一笑,摆了摆手,相当潇洒。

那司机又喊了几声,这才恋恋不舍的走掉。

这样的真男人,他是多想结交一下!可惜终究是没敢。

我左右看了看,然后从后座上把山菟抱了出来,走到街边去闲逛。

某些人就必须留在原地,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大约两个小时后,宋光明才从昏厥中清醒过来。

赶忙冲着镜子照了照……

“啊!”

倒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自己那张原本帅气的脸,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嘚嘚瑟瑟的从怀里掏出一瓶贴身的药瓶,将白色药膏在自己脸上小心的涂抹起来,忙活了好一阵,才把那张大了整整三圈的脸给涂满。

然后无力的往那一滩。

他很想哭,眼泪却堵住流不出来,就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从小到大,他何尝挨过这种打?

还打的特别有技巧,伤皮不伤筋,全身无一处不疼,偏生不算什么大伤,可是却遭罪。

而我也正好带山菟回来了。

敲了敲车窗,宋光明就全身猛地一缩,然后赶忙将锁打开。

“老实了吗?”

“老实了,老实了。”

“真老实?”

“老实,肯定老实!”

“嗯,那你说我怎么才能很快见到那个卖药的人?”

“飞机!必须是飞机,专机,我的私人专机!”

“那还等什么呢?”

“好好好!”

拳头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确实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宋光明沉默了很久,突然小声说道:“这件事……能不能不对其他人说啊?”

我温柔笑道:“你真幽默。”

之前出去逛街,倒是没买自己的东西,而是给山菟买了个平板。

这家伙一眼就看中了它,明明话还不会说,竟然玩起平板还挺有天赋,弄了一个多小时,就用的比我还溜。

然后就变成了平板不离手的状态。

一人一板,往后座上一待,就好似进入了某种入定的状态,彻底跟这个世界隔绝开了,这也让我教她一些法术的想法直接泡汤。

不知道为啥,我心里就有一股子不舒服的感觉,也总算是理解了家长养育子女的艰辛。

我尝试过狠下心把平板给拿走,然后山菟就马上会泪眼婆娑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泪水在眼睛里不停的打转,反而显得这家伙的眼睛更大了。

我总是不忍心,就又还给她了。

无奈长叹一声,颇为无奈。

忍不住有些后悔,给她买这玩意干啥?!

经过之前那一趟,如今又坐飞机,我都有点慌,可山菟却毫无影响,因为她的整个心思都在那个平板上。

我因为气恼,也把恐惧给忽视了。

倒是平平安安的来到了目的地。

“这位是王大师。”

宋光明脸上的伤还没有消,就开始向对方介绍我。

见面的时候,那个中年人认真的盯着宋光明看了许久,才总算认出他来,然后就一脸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捅马蜂窝了?”

按他理解的尝试,除了捅马蜂窝这种极为脑残的行为之外,人的脑袋是不可能变得这么肿的!

可宋光明却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台阶,赶忙点头,还描述一番自己是怎么见义勇为,怎么智斗马蜂,怎么英勇无畏保护无辜群众,又是怎么把防护的衣服留给一名柔弱的女士,说的那叫一个光荣伟大,描述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弄得对方都很感动。

“这位是拓跋袁弘,我的朋友。”

他嘟着嘴向我介绍着对方。

拓跋袁弘,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光鲜,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就很像是上市公司的小经理。

谁能想到,他是个卖违禁药物的?

他冲我点了点头,我也冲他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唯一的交流,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是不是他还看宋光明一眼,那眼神总是带着点埋怨。

宋光明只能尴尬的一阵笑。

这种场面确实很尴尬。

一方面是自己的情敌,还把自己打了一顿的家伙,另一方面是家族药品的供应商,算起来是家族生命的延续者。

他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帮衬着谁。

毕竟,一个是有可能立即死,一个是肯定未来死。

我冲着两人笑了笑,首先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卖药的?”

拓跋袁弘道:“卖药的?这个称呼倒是第一次听,不过也并没有错,不过我觉得更恰当的称呼,应该是续命的。”

“你免费给人续命?”

“自然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那还不是卖药的?”

“这……”

拓跋袁弘觉得有些纠缠不清,也就没有再否认。

“你身上带着药吗?”我又问。

“带着。”

“哦,拿来我看看。”

拓跋袁弘笑了。

“你笑什么?赶紧拿来我看看。”我有些不太高兴。

拓跋袁弘说道:“这种药,很贵,我只要带着一小瓶在身上,就比绝大多数银行更有吸引力,并且也经常遇到一些付不起钱,却还想要药的人,所以你觉得我身边会没有保镖吗?”

“保镖?什么意思?”

“就是能保护我安全的人。”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拓跋袁弘被噎了一下。

我看着他难受的表情,突然醒悟道:“我说你不会是觉得我想抢你吧?!”

“你的言行看起来很像,不是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我站起身来,展示一下自己,尤其是这张人畜无害英俊潇洒的脸:“你看我像是能抢人东西的人吗?!”

拓跋袁弘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的向后坐了一点,双手护住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我愣了好一会,突然之间很想打人。

“我要抢的话,你还没等看到我的时候,你已经被抢了!”

这家伙把我气的直哆嗦。

“咯咯咯。”

正此时,旁边的山菟却突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她怎么了,结果转头一瞧……原来是看平板不知道看到什么逗趣的事,自己在那偷着高兴呢。

“这玩意真害人!”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是啊。”

却没想到拓跋袁弘突然也感慨起来,附和了一句。

“你也有这种感受?”我好似找到了病友一样。

拓跋袁弘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家里那小子不争气,都要高考了,成天到晚的还在玩手机玩平板,哎……”

“你还用担心这个?”我疑惑的问道:“你这一颗药就能卖一个亿,虽然不知道你们成本是多少,但冲着你们能卖给熟人一千万来看,必报九千万的存收入是有了,我不知道这世上又多少人在吃你们的药,只要超过十个,你们每个月的收入就是天文数字了,满世界找不出你们还富有的人,你还用担心孩子高考不高考的?他老实当富二代不行吗?”

“哎,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没想到因为山菟这一阵笑声,我们反而把话聊开了。

“这药的收益又不都是我一个人的,好多人来分钱啊,再说还需要上下打点,维持秘密,我们赚的是天文数字,但每天花出去的钱那也是天文数字!再说了,我们上面也是很看重教育的,若是一个孩子连高考这关都过不去,那上头一点培养的心思都没有,倒是能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不过也仅仅是这样而已,你别看我就是一个你口中的卖药的,但我好歹也是华清毕业的不是?要不然这种肥缺能让我来干?”

“没想到你们那里还挺复杂的,分账的人真的很多?”

“成千上万的!”

“这么多啊?还以为最多就是一个村子,几百人撑死了,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过上下打点也花不了多少钱吧?毕竟杀手什么现在要价也不高。”

“怎么不高?一个个都够黑……呃……”

说到这里,拓跋袁弘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抡起手臂就往自己的脸上抽了个巴掌,只不过是重重抬起,轻轻落下,啪的一个细小的声音,不认真听都听不到。

“我这一聊起来怎么嘴就没个把门的……哎。”

他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扬了扬头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要买药,咱们都好商量,如果你有其他的目的,你可别以为我们那么多钱是白花的,现在就不知道有几杆大枪瞄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