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后悔跟你一起来了。”

李巧巧痛苦的揉着自己的眉心,借机把脸给遮掩起来。

她觉得丢脸了。

我也是无可奈何,耸了耸肩膀,“我哪知道会这样?而且话说龙虎山的牛鼻子应该寡淡处事才对,犯不着为了一件几年前的小事,就跟一个外人这样使脸色啊。”

我们已经被引到一间木屋里,这屋子虽然小,但也算精致典雅,看起来就是那种待客的地方,但绝对不是很高级的地方!

客人,也分三六九等。

看来我就是那个恶客。

就连小道童上的茶……看着茶杯中漂浮的白色沫子,我真是很难分辨这到底是茶沫子,还是沏茶人的口水!

喝是不敢喝了。

旁边的李巧巧,杯子更是连动都没动。

“你的爷爷……是个很爱吹牛的人吗?”

可能是干坐在这里比较尴尬,李巧巧难得主动找我攀谈,这赶往龙虎山的一路,她就闷头开车,除了安排食宿之外,一句话都不说。

我眨了眨眼睛,却禁不住感叹起来。

感叹的是龙虎山这个地界!

灵气这种事情,虚无缥缈,但你要说没有的话……这龙虎山就与别处不同!

李巧巧之前不喜言谈,倒不是说她是心性寡淡那个,而是父亲生死不明,下落不明,担忧和谜团大石头一样压在心里。

忧思而伤脾,猜忌而伤肝。

脾肝不振,自然是食难尽、睡难安。

有心情说话才有鬼了。

我原本也想帮着给她调剂一下,可是心情这种东西,很多都并非人力可为。

可才一进入到龙虎山的地界,她这心情明显发生了变化,呼吸有力,眼窝开阔,还有了小情绪,能使小脾气,更是因为尴尬而找我攀谈。

也就是说,仅仅是呼吸了几口龙虎山的气儿,李巧巧这心病便好了一半!

真的没有灵气吗?

不过这龙虎山还真是没变什么样子,就跟十年前一模一样,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房屋之间多了一些电线,再有就是一些房屋显得更破旧就是了。

是啊,这里会给人一种“穷”的感觉。

站在这其中的人,怎么可能想得到,龙虎山就相当于一个很大很大的公司,它每年的净收益都在十亿以上,若是平摊到每个人的身上,那可都是千万富翁了。

就是这么一群人,却依然布衣淡菜,也不知道是怎么忍的。

还是说他们的境界真的高?

若是真的高,应该也不用这么小肚鸡肠的慢待自己吧。

等了快一个小时,这房门才总算被推开。

“两位久等了。”

一个一身白色道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冲着我们两人拱了拱手。

礼貌的笑容下,总是带着一种高傲的气质。

“哈!”

我哑然失笑,“你是李寒衣?”

年轻人愣了一下,疑惑道:“你认识我?”

我摇了摇头:“就是记得你的白面皮,还有那颗泪痣,当时爷爷就说,若你是个女子,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主儿,偏生你现在还散着一头长发。”

李寒衣的眼角剧烈抽动了一下。

明显脑袋上青筋直冒。

“不知两位登我龙虎山,所为何事?难不成就是叙旧?”

我叹了口气:“我就是有件事想要问下你们掌教,还劳烦你传个话。”

“掌教师祖岂是说见就见?”李寒衣冷声道:“况且掌教师祖此时正在闭关修心,不宜惊动。”

“闭关吗?”我苦笑摇头:“倒是没听说李长风闭过关,他修的是浊世浮沉,悟的是人间悲喜,哪需要闭什么关?”

我嘟囔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李寒衣听到。

他立即高声呼呵:“不许你妄论师祖!”

我扣了扣耳朵,叹了口气道:“你还跟十年前一样,从进门开始就没打算给我们什么好脸色,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当初我就羡慕你这身一尘不染的白衣,也记得你那鄙夷冷漠的神情,很好奇你这双手粉嫩的小娃娃,是不是自己把衣服洗的那么干净,还是有人侍候你。”

“你!”

看着他恼怒的样子,我直接站起身来。

眯着眼睛盯着对方,声音难得沉了下去。

“我爷爷与你家掌教师祖是平辈,我不求你能恭敬的喊我一声师叔,但从我进了山门开始,你们就处处不合礼数,如今更是你这么个小辈过来应付了事,你当我王氏一族人脉凋零,就可任由你们龙虎山辱没的吗?若是你家里大人没有教好你规矩,我不介意帮他们这个忙。”

“大言不惭!”

李寒衣直接暴怒,言语之间,就想动手,一点也没有修行人的样子。

我看着他如同幼兽一样张牙舞爪,突然之间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些年,即便在年幼之时,见到的也都是一些顶层人物,企业老总,公司老板,亦或者是地方大员,自然被他们处事方式所感染,少了一些少年热血,多了一份沉稳老练。

看着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的李寒衣,却只觉得对方是个孩子。

还是个长不大的熊孩子。

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我建议道:“你还是先找掌教师祖通报一声吧,若是误了大事,你担不住的。”

“我抗的住!”

李寒衣从怀中直接掏出一把小木剑,双指掐着,摆出攻击造型。

那木剑不知有多少年头,也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已经被盘的油光锃亮,有了石玉之美。

“哟?看来李长风倒是很看重你啊,连这穿云剑都给了你,不过你知道它是怎么用吗?你又是否知道,这穿云剑原本就是琅琊王氏的宝物?”

李寒衣又愣住了。

他没想到我竟然能看出这小剑的身份,更没有想到小剑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历。

不过盛怒之下,他也没有考虑太多,直接一剑斩落,却并非是冲着我,而是冲着我手边的桌子。

明明是那么大的小木剑,竟然直接将厚重的木桌给劈成了两半!切口光滑,甚至都没有崩出多少木屑!

“啊!”

李巧巧一声惊呼,赶忙退到一旁,双手捂住小嘴,明显是吓坏了。

怕是觉得自己不小心进了土匪窝。

我看了一眼桌子,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手艺倒是不错,不去砍柴都白瞎这准头了,不过……你用穿云剑来砍桌子,就像是举着一把步枪,却当做榔头去敲人一样,很可笑。”

“胡说八道,等着穿云剑砍在你的身上,再看你如何巧言!”

他又是一剑斩落,却并没有真的斩在我的身上,只是用上面的剑气试图让我受点小伤。

这家伙……倒也知道分寸。

“看剑!”

可一剑才砍过,还不等他回身变招,他就觉得自己指间一空,穿云剑竟然……消失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正看到我举着小剑仔细端详。

“嗯,不愧是先祖的宝贝,就这么点一个小东西,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完好无损……仔细想想,龙虎山保养宝物的手段还是不错的。”

“你还来!”

惊讶之余,李寒衣冲我大吼。

“这就激动了?怎么如此沉不住气?还算是修道的人吗?”

我直接将穿云剑收起,很耐心的解释道:“当初爷爷就跟李长风要过这东西,李长风说等我长大之后就归还,还不等我过来索回,他竟然直接把此物送给了你,看来当初的承诺,李长风也给忘了,难不成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李寒衣咬牙切齿道:“方才你直呼掌教名讳就已是不对,如今竟然还敢诋毁掌教?之前原本就想吓吓你,看来你果然如你爷爷一般狂妄,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说罢,他双手向上一翻,缓缓在怀中划了个圆。

抱圆归一?

随后双臂展开,周身隐隐有风雷之相。

我有些惊讶,不禁感叹:“呵,这么年轻就练成金光两仪拳,倒确实有孤傲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