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轻描淡写。

蔺时砚视线落在女人垂落的手腕上,眼眸惊愕的瞬间就抓住了她的手,看到了她手腕上那清晰的疤痕。

“怎么会弹不了?”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阮绾绾松开了被他牵制着的手,主动起身朝着台下走。

深情惶恐。

等到匆忙朝着旁边洗手间里跑过去之后,才忍不住关上门把自己缩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咬牙痛哭失声。

她早已不是阮家的大小姐。

她是个废人。

当初的那场车祸让蔺时砚住院两月,也让她断了一只手。

“对不起……”

她哭到声嘶力竭,肩膀都开始耸动了起来,可因为孩子的原因又不能情绪起伏太过于剧烈,只能擦掉眼泪洗干净脸颊,这才出来。

蔺时砚就在外面站着,脸色阴沉。

“为什么?”

为什么手会废!

当初都可以代表国内去白宫参赛的佼佼者,怎么会就这么断了一只手!

“没有为什么。”

阮绾绾看着面前男人脸上的抵触情绪,抿唇的瞬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蔺先生,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

可……

手腕却狠狠被男人抓住了,“不解释清楚不准走!”

他的嗓音,及其紧绷嘶哑。

“你这只手是怎么没的?!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断掉!阮绾绾!你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才华吗!你忘了你当初的梦想吗?!”

梦想。

高中时期的阮绾绾,有两个愿望。

一个,是成为像萧伯纳一样鼎鼎有名的钢琴家。

一个,是嫁给蔺时砚做蔺太太。

可……

有时候梦想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蔺先生,没有为什么。”

她闭了闭眼,“这是我自己的事,还请您放开我,我需要回去了,不然蔺夫人发现我这么晚了回去,会生气的!”

“闭嘴!”

蔺时砚恼羞成怒,“阮绾绾!你是不是没有心的?!我在问你话!”

“回答!”

他扣着她的手臂,狠狠把人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阮绾绾从嫁给蔺时寒之后,除了蔺时砚的羞辱之外再也没有感受到过他这样近距离的气息,可她即便是贪恋,却也只能抗拒。

“没有回答。”

她闭了闭眼,“车祸我废了一只手,你住院那段时间刚好候蔺时寒出现,所以我移情别恋死灰复燃,就是这么简单。”

蔺时砚根本不想听到她说的这些。

“呵。”

他冷笑,胸腔里都是明显的怒气,“阮绾绾,你还真是不断刷新我的底线啊,天底下没有比你更贱的女人了,简直让我恶心!”

她旧事重提,如愿让他松了手。

“是。”

她双腿发软,可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蔺二少爷你当初住院,我不可能一直守着你,人总要为自己做打算的,我喜欢谁,愿意跟谁在一起,那都是我的事,反倒是蔺二少你,总不至于还喜欢我吧?”

“闭嘴!”

蔺时砚恼怒不已,一个拳头就甩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阮绾绾!你给我闭嘴!”

“彭——”

巨大的震颤声,让阮绾绾瞳孔紧缩。

“滚!”

男人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歇斯底里,“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背叛我哥的事!不然我分分钟毁了你!”

阮绾绾高中时候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生气时候的威力。

她被人欺负,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的人永远是他。

只有他。

她几乎是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这个地方,脚步带着略微虚浮,放在身侧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掌心的皮肉里,带出浓稠的血迹。

等到跑出去之后,眼前一阵眩晕。

“呕——”

胃部的抽痛几乎是让她忍不住地浑身颤抖,她靠着墙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腹部,眼前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

手机震动的时候,她也是好久才摸到。

“阮小姐。”

电话对面医生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您约了今天要来医院复查的,上一次的情况并不怎么好,严重的话估计需要做手术。”

“我知道了。”

阮绾绾抓紧了手机,瘫软在地。

起身。

半路打车离开了夜笙,直接去了之前联系的医院。

“阮小姐。”

医生的表情很凝重,“您上次来检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个孩子留不下来的,您的手术越早做越好,不然到时候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我……”

阮绾绾面色惨白,眼眶都有些红,“可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以后还会有的。”

医生叹了一口气,“你现在胃部肿瘤已经恶化了,三个月之内做手术的话还能保证后期,不然拖到后面胃做了全切除,到时候你的消化机能都会出现问题的。”

顿了顿,“孩子必须做掉,尽快。”

做掉。

阮绾绾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放在身侧的手都在抖。

“阮小姐。”

临走的时候,医生还重复了一遍,“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而且因为怀孕的事情你已经停药很久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你的身体癌细胞就会扩散到其他地方,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阮绾绾一个人坐在医院外面的走廊,手里拿着那份胃癌通知。

表情呆滞。

三个月前的那场车祸让她和蔺时砚的人生彻底改变,她心里藏着不能说的秘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不再纠缠。

可……

她是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

天知道,她当时有多庆幸这个孩子来到自己身边。

“对不起……”

她红着眼眶,摸着自己的小腹,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源源不断,“妈妈舍不得你……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傍晚。

蔺时砚回到别墅的时候,阮绾绾并不在家里,找人打了电话过去说是也不在阮夫人的病房,蔺时寒现在还在上班。

他皱了皱眉,心情有些烦躁。

“来人。”

他直接站起身,“打电话给阮绾绾,让她滚回来。”

张妈平日里就是照顾阮绾绾的衣食起居,索性就给阮绾绾打了电话过去,可对方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打不通……”

张妈皱了皱眉,“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原本在沙发里的蔺时砚掐灭烟,直接就起身拎着外套往外走。

可走到门口,脚步骤然就停在了原地。

门外。

阮绾绾表情呆滞地从走进来,从他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薄薄的身形加上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惨就跟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