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敢坏我好事!”王氏脸色扭曲,脸上脂粉“簌簌”掉落,尖声大吼:“铁蛇!给我杀了她!”

铁蛇忍住疼痛,将那弯曲如蛇的刀抽将在手,凶狠地瞪了过来。

正待上前,突然一声破风之声由远到近,急簌簌啸叫如鬼,透心穿肺,声似风铃清脆,却响如龙吟虎啸。

是刀声!

刀风从左而发,百米奔袭,嘶吼锵鸣之中,空气里一道涟漪荡开数百米,随着刀锋所至,摧枯拉朽。不住爆炸之声如鞭炮一样震响不断,激荡起如雾烟气蓬勃往上。

刀气绝然于铁蛇脸前一寸距离一闪而过。

彼时刀光决断,一切静止,突然随着刀风过处,地面裂开一道平滑无比的沟壑,远处房屋“格卡”一声,左面一半徒然崩塌滑落!紧接着一排建筑轰隆隆阵阵开裂。

原来那惊天一刀,竟然直直截断了几百米的半条大街!

千米处,天青子愤然而立,气喘吁吁,指上天道力所凝聚而成的青锋刀芒灼灼吞吐。

他踏叶掠风,背着包袱匆匆而来,脸上神色羞愧愤怒,直直向周解语俯身跪拜:“飞公子,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公子,该当以头抢柱,带耻身死……”

周解语急忙上来扶他:“别说这话,你能时时挂心于我,我已感激不尽,如今来得正好,于我而言可是救命福星。”

“这是何人?”美人问。

“啊,介绍一下,这是天青子大哥,我的好朋友,这是……”周解语看着冰山美人,不知如何回答。

“本尊是他母亲。”美人毫不忌讳。

果然……刚才还悲怒交加的天青子已经瞪大了眼睛,如何一天一夜不见,自家主子竟然有了这么个容貌绝美,身具无上天道的母亲?

这惊喜实在太大。

周解语挠挠头:“就是这样。”周解语连忙将白天遭遇说与天青子听了。

天青子这才恍然大悟,连称缘分。

那边夫人不知深浅,又是叫嚣:“你们好无礼!你们可知道我等身份有多尊贵?竟敢……”

话还未完,连同王浩,身边与之相同年纪的少年,铁蛇,那在空中不住抽打自己嘴巴的五条大汉,齐齐跪在地上。

突然天空一声惊响,粗如水缸的雷霆裹挟闪电席卷天空,势甚惊人,乌云曳动层叠伟岸,似乎大雨将至。

美人平淡道:“可比这天地伟力还要尊贵么?”

那神秘莫测的美人,竟然能引动天地之力!

铁蛇突然醍醐灌顶,一个可怕的想法顿然生出,他抬头惊佈非常地看着这冷艳女人,颤巍巍说:“您……您竟然是……”话未完,突然发疯一样大叫着,他扯开头发,两眼充血,把头抢在地上如同捣蒜,然后又尖叫着撞开王浩,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复爬将起来,不顾一切跑了出去。

周解语傻了,他呆呆地转头看着美人,断断续续问:“您……您的身份……很高吗?”

美人轻轻摇头:“一点不高,还不如一头青牛来得重要,上次本尊见师兄的宝贝青牛憨态可鞠,想要与它亲近,遂喂了把巴豆给它,就被师兄问责好久,跑听风阁扰我几日清净。”

喂巴豆是要窜稀的……周解语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五条汉子似乎也已猜到此人来历,他们趁着几人说话之际,突然发力挣脱了压迫束缚,朝远处狼狈奔逃。

冷淡美人不予计较,但周解语哪里肯放过他们,叫一声:“天青子,这些人都是白骨岭的劫匪凶徒,莫要将他们放跑,我们今天就为民除害,押送他们去镇妖殿伏法!”

天青子侠义正气,听闻此言,正中他惩奸除恶的心,叫一声“好!”身形如雄鹰急掠,几回冲落,便将那些凶徒捞网捕鱼一般擒到手中。

王氏还要叫嚣,她正待咒骂美人是那恶人泼妇,却见一直不声不响的那个少年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将她发髻也打散了。

王氏惊怒交加,瞪着他问:“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少年冷笑回她,“这一下,只是想让你这下人知道,胆敢冲撞比自己身份尊贵的人,是要遭受惩罚的!”

“你!你这庶出的赔钱货!丫鬟生的外姓野种,竟敢打王家的正房夫人?待我回去禀告了老爷,非得将你赶出家门!”

少年突然冷笑一声:“若是从前必会如此,但要是爹爹知道我今天做的事,他不仅不会怪我,还要赏我做事明断,你根本不知道今天你冲撞的是何等仙人,告诉你,从今以后,你的儿子再也不是王家正子,继任大统的人将会是我,你们以后……可都得听我的了!”

那少年如此说罢,又转身过来向冷淡美人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说:“今日这几个泼皮悍妇不知好歹冲撞于您,是我王霄管教不严,今日领回家中,定以家法处置,若是尊者还不满意,我日后自当领了他们,再亲自向您请罪。”

清丽美人淡淡不语,只是看了看周解语。

王霄恍然大悟,又向周解语道:“这位公子今日所受之罪,全在本人,今日回家,定重筹银钱送到府上道歉,不宵家兄王浩新收了截王参还没舍得动,对疗伤益气甚有效力,待会也一并奉送了去,只望公子高抬贵手。”

握草!这少年心性可比那王浩高了不知道多少,不经事的周解语顿时心生好感,又听他是庶出之人,在家族地位直如下人,这里又是同病相怜,不忍道:“他的东西我也不稀罕,我俩一样都是家族里最受白眼的人,自比别人更知道处处让人的道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了他们。”

王霄笑道:“公子胸襟开阔,今人佩服,他日必备好酒相迎,若然公子不嫌弃,小弟斗胆交你这个朋友。”

“千万免了,我跟王家是真的不想再扯上什么关系。”

言罢分道,周解语着天青子押了五个贼人往镇妖殿走,一边与那突然回来的美人交谈。

“那个……您是接您的人没有来吗?”

美人袖手款步,轻轻摇头,口气突然有些幽怨地说:“小孩儿你不守承诺。”

“啥?”周解语一惊,连忙咳嗽。

“小孩儿答应过本尊时常来看,却迟迟不来,本尊便过来寻你。”

“额……我们分开可才大半天的时间啊。”

“浮光掠影,茶也凉了,花儿也落了,本尊在小荷塘独自敲了半天棋子儿,还不长么?”

周解语一歪头——长吗?

又见天青子只背了个包袱,于是问他:“天青子,你的刀怎么不拿了?”

天青子惊讶于周解语对他的细致入微,心中暖意充盈,说:“拿它给飞公子换了件防身之物。”

“啥?”周解语想到那开山的宝刀就这么没了,甚是心疼,天青子比自己都败家啊!叹道:“什么东西都不比你的刀啊!”

天青子会错其意,十分感激地说:“无妨,飞公子的安危才是重要。”说着天青子从背后包袱里取出一个檀木匣子,交给周解语。

打开后里面是一颗圆润透明的宝珠,清澈空明,很是好看。

“哦?”美人斜眼瞧了瞧,也有些诧异,“竟是清明丹。”

周解语仔细打量,一把开山劈石的宝刀换一个弹珠?哄小孩儿吗这是:“什么东西?”

几个被绑住的汉子在后面狂吞口水,大叫道:“何等有幸!今日竟见如此宝物,小孩儿你快凑过来让我等看看!”

天青子不理他们,说:“飞公子虽然身具法相,但体内天道全无,肉身凡胎,断断不能过多劳累,若碰见那些好手,一不留神恐会形神俱灭,这清明丹无甚它用,只有一项对飞公子合适,就是可以存道入体,以做己用。”

周解语点点头,也就是说别人可以把自己的天道力存入这颗珠子,让自己用来防身啊!

“大侠!”后面的几个悍匪边蹦边叫:“有此宝物,你竟做这等用途,不是拿开天斧砍苍蝇,大材小用吗?”

天青子一挥手封住他们的嘴说:“多管闲事!”

片刻后,几人将匪徒送入镇妖殿,又同那美人玩赏一番,看了些荷塘月色和人间葱茏,直到月上中天,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了去。

天青子一路上不住往那清明丹里注入自己的天道力,到现在,里面已经郁郁满盈,卷着青锋凌厉的狂澜。

那美人也将其要来,伸手注入了些自己的天道力,却是清澈如风,飘逸如云,形甚懒散:“便算做给小孩儿你的礼物罢。”

周解语拱手谢过,又担心她路痴本性,于是说:“您自己回去……能找得到路吗?”

天青子指了指远处说:“不妨事,有人一直跟着她呢。”

周解语顺他所指,见一人遥遥跟住,又不前来打扰,于是放心。

只待美人走到远处,刚才春风满面的周解语突然一下瘫软。

天青子眼疾手快扶住这个不顾颜面使劲哀嚎的少爷问:“飞公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