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京兆尹府可查出了什么?”宁泽年继续问道。

然而许宴只是摇头:“那些失踪的人大多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或有书生,或有樵夫,但因为他们失踪的地点都是在夜晚,没人看见,也没留下有用的线索,所以半年来没有任何进展。”

并非没有进展,而是因为这件事拖的太久,有用的信息早已经消失。

但此时宁泽年所想的不是这个,而是昨夜,他与萧霁在殴打完张翰哲后就离开了,如此说来,这小子是在那之后被人掳走,可会是谁,要抓一个基本半废的纨绔呢。

而且,为何半年来要抓男子而非女子,莫非是龙阳之好?

好吧,这个时代与自己那个时代不一样,没有酒吧KTV,姑娘们也较为传统,哪有走夜路的,更别提会被捡尸。

“此事已引起陛下的注意,案件也交由北镇抚司与京兆尹府,今日王千户过来,也是告知此事。”许宴抿了口茶,眸子中闪过一抹凝重,“跟你说是告知一下,事情呢,不给我们管,也不必操心。”

话是这么说的,但宁泽年看得出,许宴的心里还是很想破案的,奈何过于边缘,南镇抚司也不如北镇抚司,没有话语权。

不过对于宁泽年来说是好事,这件案子摆着,张士贵就没有精力来报复他,其他呢,也是因为这件案子,导致前几日东厂飞贼的热度彻底被压了下去,想来不过几日,那些云莱镖局的人就会离开了。

这件的日子恢复正常,怎么想都高兴。

“那大人还有一件事呢?”

许宴又取过一本密折,丢了过去:“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临十四巷有人报案,说那的一间院子夜里常有哭嚎,因为是前朝官员的宅子,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们。”

宁泽年翻开折子一看,这折子没有标题,整整齐齐的每页上都写着“鬼哭狼嚎”,他横竖看不懂,仔细看了许久,才勉强嗑到了最后,此时赫然发现,这写着的分明是四个字:“妖邪作祟。”

妖邪……所谓妖邪不过是人心里幻想的产物,作为生在红旗下的唯物主义青年,他坚决不信这一套。

“妖邪作祟不是应该交给司天监吗?”

历朝历代都有司天监的存在,它的作用素有掌管观察天文,并推算历法,已经如今新增的作法,也就是抚慰人心的除祟。

当然,这个时代是没有鬼祟,更没有邪神。

“司天监忙着为太后寿诞祈福。”许宴捏了捏鼻梁,“想来是猫狗勿入,一会你跟罗总旗带几个人去一趟,走个过场。”

他能有什么办法,这事本来是扔给南镇抚司,但那院子原本是前任指挥使的府邸,而南镇抚司中大多是那位指挥使手底下干过的一帮人,所以一个个都不愿去。

故而这件事就顺水推舟,到了他这。

“那大人你不去吗?”宁泽年也不太愿意。

许宴闭目养神,听到这句话差点破口大骂,他好歹是个百户,难道这点小事都要自己的跑一趟?这宁泽年胆子真是肥了。

他深呼一口气,缓缓出口:“滚。”

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再睁眼时,便没了宁泽年的身影。

……

与宁泽年不同,在听到这件差事后的罗康平并没有说什么,看来是最近几年繁琐事情做多了,也便释然。

穿戴整齐,几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临十四街的尽头,有一处败落府邸,原本宽大恢弘的府门紧闭着,往上看去,满是尘土的屋檐建筑沉睡着,上边那块标志着府邸主人身份的牌匾已经不见,转而替代的是错乱的青葱杂草。

它的门前依旧有两只石狮子,青苔爬在上头,绿藤将其紧紧缠绕,以致使得它们曾经的风采荡然无存。

府邸周围很静,大抵是因为里头所谓的邪祟吧。

“这就是咱们前任吴指挥使的宅院。”看着一眼无法望尽的院子,罗康平的脸上露出的羡慕神情。

这种院子,他就算干一辈子都得不来。

“吴某凡?”宁泽年没有想到,自己与记忆中吴氏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罗康平点点头,接着示意手下力士推开大门。

在尘封多年的大门推开的那一刻,迎面就是一股浓浓的腐败味道。

伸手扇了扇了面前,将肉眼可见的尘土荡开。

“就这样子,鬼都不来好吧。”有力士吐槽。

“得了,大家随便看看,没什么异常就回去交差。”罗康平招呼着校尉力士,自己则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今年的他已经过了四十,因为早年腿上的伤,导致他的体力快速走下坡路,仅仅几条街的距离,就有些吃不消了。

他揉着膝盖,目光扫过院子。

确实豪华,这吴家不愧是大户人家。

宁泽年也是往里走去。

虽然这府邸已经荒废多年,但他还是想从中找到点有用的信息,当然,这很渺茫。

依旧是没有佩刀,他继续前进,用柴棍拨开杂草,很快就到了深处。

是春日,绿芽茂盛,一阵风过来,便是与枯草一起沙沙作响。细细听去,似乎还有铃铛晃动的声音。

“也不像是有鬼的样子啊。”

身边的力士已经散开,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信息的他驻足停了下来,观察四周,就要离开。

突然,他发现前边的新芽似乎有些不对劲。

蹲下神,那丛刚刚冒头的杂草上似乎有几点黑色,并非花朵,而是……凝固的血迹。

“叮铃……”

又是一阵响动,而这一次,愈发近了,愈发急促。

“宁老弟,怎么了?”说话的是位年纪较大的校尉。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儿有人来过。”宁泽年笑了笑。

“不会吧,这鬼地方鸟都不来。”那校尉说道。

宁泽年也是打着哈哈,忽然,他意识到不对劲:“你刚才说什么,鸟都不来?”

他赫然起身,打量着四周。

是啊,从进来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一丁点鸟兽的踪迹,这很不寻常。

“你可有听见什么?”

“什么?”校尉不解问道。

是声音,越来越清晰的铃铛声。

或者说是,铁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