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康平的突然到访确实是吓了宁泽年一跳。

他抬头看了眼天,正午的太阳高高在上,金黄色的天光让人晃眼。

“大半天不开门,我还以为你被姓张的给……”罗康平欲言又止,打量了一番宁泽年,见后者没出什么是,也就松了口气。

他与面前少年的关系倒有些微妙,后者刚入锦衣卫的时候,就是他一手带起来的,算是亦师亦友吧。

而他也知道,宁泽年在京城只有他一个熟人,可怜的孩子孤单一人,自然是得帮衬着点。

宁泽年嘿嘿一笑,缓解尴尬,他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罗康平面前。

屋子里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是昨夜闯东厂的飞贼,既然如此,那他就不能让罗康平发现,即便二人的关系很铁。

“罗叔,是有什么事吗?”

大璃的规矩森严,对点卯,也就是上班很是较真。

如果谁敢无故旷工或迟到,就不是扣点钱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依天数和情节轻重,可处以笞刑或徒刑。

内外官员应上班而不到的,缺勤一天处笞二十小板,每再满三天加一等,满二十五天处杖打一百大板,满三十五天判处徒刑一年。倘是军事重镇或边境地区供职的“边要之官”,还要罪加一等。

好在他有罗康平罗总旗,故而经常迟到也没什么事。

想来今日也是,后者帮着隐瞒,而许百户则因为昨日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什么,就是今日许百户见你不在,让我来找你。”罗康平表情凝重,神色也紧张起来,“今晨鸿胪寺卿来了,将张翰哲带了回去。”

“张翰哲那人睚眦必报,许百户怕你受报复,就让我来提个醒,最近几日就在家里歇息,就当休沐了,也别乱跑,需要什么跟罗叔说,我给你带来。”

他叹了口气,看着若有所思的宁泽年,接着道:“这事也没办法,毕竟鸿胪寺卿亲自来,许百户也没法强行压着。小宁,你也莫怪百户,他也让张家拿出了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毕竟是当朝四品官员,咱们斗不过,所以与其将那张翰哲砍了等着张家将怒气撒在崔农户身上,还不如用些银子略施惩戒,让崔农户离开京城,讨个安生。”

宁泽年自然是知道其中道理,昨日冷静下来之后也是想到这,张家势大,崔农户不过百姓,若真把张翰哲斩首示众,怕是崔家以及他都得陪葬。

所以小小惩罚一下,然后让崔家离开京城,去个新地方,才是最好的处理。

当然,这事不会这么算了,以后的路还很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咳咳,走错场合了。

虽然宁泽年胸无大志,但许宴有啊,百户大人志向远大,连大义灭亲之事都敢做,又岂会怕了小小张翰哲?

“对了,还有一事。”罗康平说道:“听说那张翰哲的堂兄是北镇抚司的一名千户,算了,也没什么,我们隶属于南镇抚司,一般不会有交涉,行了,这几日在家好好呆着,别去教坊司厮混,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成家的事。”

“知道了,罗叔,我会的。”宁泽年不由头疼,罗康平人是好,但就是啰嗦,跟他前世的父亲一样。

他不太想听,便随意敷衍。

如今的他不过十七,放在前世连本都领不了。当然。他的心里是想的,只是……

余光瞥了瞥身后的屋子,不由汗颜。

宁泽年父母留下的院子是在江南,如今所住的只是京城的便宜院子,要靠这个娶妻,怕是黄粱一梦。

“别会不会的,你小子我还不了解,成天没个正行。学学你罗叔,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孩子都快有了。”罗康平敲了敲面前少年的头,气不打一处来。

“得,我走了,记得,在家呆着,最近京城不太平,昨夜东厂都闹了贼。”

宁泽年打着哈哈……昨夜那个贼此时正躺在他床上不省人事。

罗康平没有多做停留,因为昨夜的事,整个京城的街道上都是巡逻的兵士,锦衣卫也不例外。

如今东厂势大,锦衣卫指挥使也是为魏公马首是瞻,故而便让锦衣卫干起了跑腿的事。

不过因为张翰哲的事,宁泽年落了个清闲。

送别罗康平,他将屋门紧闭,嚼了嚼昨夜的剩菜对付几口,便来到了窗前。

女人还在昏迷中,恬静的睡姿宛若故事中的睡美人,惹得谁都想一亲芳泽。只是那面纱还在,看不清完整容貌,但宁泽年还是能够猜到这面纱之下的嘴唇该是如何的惨白。

没有办法,自己的专业不是这方面,他也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其余的只得看天命。

“不行,不能看天命。”宁泽年摇摇头。

女人的生死他管不着,但最少三天内得醒来,不然自己得陪葬,好不容易重生穿越一回,要是平白无故死了,岂不是白给。

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血已经止住了,女人之所以没有醒来则是因为先前失血过多,这种情况下,唯有一个办法。

输血。

呵,搞笑吗。

且不说血型能不能对上,单单是输血装置都成问题。

宁泽年啪的一声无力坐下。

无解。

他不是没想过在女人身上找到解药,可昨夜为她包扎事,完全没有找到,他现在怀疑后者是不是在晃点。

“该死的主角光环。”

忍不住吐槽,如果不是穿越必备的美女送上门,现在的他也不至于遇上这等破事。

正想着,余光瞥见女人脖颈方向,白皙尽头的一抹亮光。

“解药不会藏在……”

眸子微动,他站起身,喉结滑动,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缓缓朝着女人靠近。

双指轻轻拨开宽松的衣襟,指尖划过凝脂般的肌肤,挑动了那纤细的玉带,珠玉随之而出,带着让人爱不释手的温度。

他舔了舔嘴唇,额间的汗滴显示此刻的紧张。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