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个廊灯行不行?光线太亮我睡不着觉。”我伸出的手停在开关上。

“那...那行吧,总比没有好。”

我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只剩下几盏光线较弱的淡黄色廊灯。

我躺在刘姨铺好的地铺上,对顾然说道:“顾小姐,你赶紧休息吧,这几天都没睡好吧?”

“叫我顾然就行了,苏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顾然大半个身子都盖着毯子,只露出了头部。

“我叫苏文谦。”

“那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

“苏文谦,你刚才是怎么赶跑那个红衣女鬼的?”

我双手枕着后脑,余光瞟了瞟顾然,这丫头的眼睛看上去没有一点困意的样子。

“也没怎么赶,她看到我就跑了。”

“好像爸爸刘姨和老布叔他们都看不见她...之前妈妈整天说有鬼的时候我也看不见,还以为妈妈疯了,谁知道...”

谁知道真疯了,吓疯的。我心里不由自主地接上了一句。

“你是道士吗?”顾然好奇地眨了眨眼。

“不是。”

“捉鬼专家?”

我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顾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七问八的,一点也不像个二十五六岁的成年人。

“也不是,顾然小姐,我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刚好对驱鬼有一点点研究,您就别问这么多了。”我真的很想睡觉。

“对不起啊,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说实话,你和你那个弟弟确实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啊?你认识我弟弟?”

“之前见过,我对他印象不是很好。”想着老布这一趟去调查,估计也能把我和顾浩冲突的那一段查到,这时候干脆也懒得避讳太多。

“唉,他啊,说实话虽然是我弟,但其实我挺讨厌他的,自从他出生了以后,爸妈好像就更喜欢他多一点,什么要求都会满足他,而我什么事都得让着他。”顾然回想起童年往事,不由得叹气道。

“大家族,重男轻女很正常。”

“我很努力想要爸妈改变对我的看法,我凭着自己的能力出国留学,回来后进入爸爸的公司靠自己的业绩做到主管,我能感觉到爸爸对我的欣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还是对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弟弟抱着希望。”

顾然的话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给人感觉像个小女孩一样的顾然竟然这么厉害。

“顾然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虽然她一直在说个不停,但脸色还是很疲惫,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有个很明显的黑眼圈。

“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女鬼的样子。”顾然有些害怕地说道。

我闻言,起身走到茶几上,将带来的帆布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空白的蓝色符纸。随手在茶几上的笔筒里拿出一只水性笔,在蓝色符纸上写下了静心符的符文。

“用蓝色符纸做静心符,还是有些奢侈了...”静心符算是最低等的符箓,有着凝神静心的作用,黄色的符纸就能完美发挥出它的作用,可惜当时在特调局后勤科拿装备时,我一张黄色符纸都没拿。

静心符写好后,我递给了躺在沙发上的顾然对她说道:“把这个贴在你的后脖颈上,很快就能睡个好觉了。”

顾然接过我手中的符箓,好奇地研究着上面的符文:“这么神奇呀?你还说你不是道士,不是道士会画符吗?”

“业余爱好罢了,赶紧贴上吧。”

顾然把静心符贴在了自己后脖颈的位置,随后一阵清凉的感觉传到灵台,顿时觉得自己杂念全无。

“好神奇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

“闭上眼,很快就能入睡了。”

“晚安苏文谦。”顾然看了看我,突然又说了一句:“你的眼睛真好看!”

闻言,我顿时一愣。

我因为这只灰白色瞳孔的左眼从小到大被不少人当成异类、怪胎,我少年时代也常常因为它而陷入自卑。

顾然是第二个说它好看的人,第一个则是那个来自苗疆,叫做云彩蝶的女孩。

当我回过神来时,顾然已经睡着了,非常有规律地呼吸着。静心符起的作用很快,她心里的杂念和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之后,多日以来积攒的疲惫很快就让她进入了梦乡,嘴角还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谢谢...”我对着熟睡了的顾然说了一句,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地铺上,不一会也进入了睡眠。

熟睡中,一种异样的感觉朝我袭来,随后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大喊着,几乎快要把我的耳膜刺破。

怎么回事?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眼前还是一片充斥着昏暗廊灯蒙蒙的景象,下一秒,一张极度狰狞扭曲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顾然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此时被仇恨布满,她手中抓着一把锐利的水果刀,正准备朝着我的喉咙刺下。

我全身汗毛倒竖,连忙朝着左边翻滚,水果刀扎在了地铺的床垫上。

我还未来得及起身,顾然握着水果刀再次朝我刺来,我因为熟睡中被第六感惊醒,整个人的状态也有些迷迷糊糊,反应有些迟钝,顾然刺过来的这第二下我无法躲开,只能伸出右手半路抓住水果刀的刀刃,阻止它刺进我的胸膛。

强行抓住这把水果刀让我的右手的五根手指都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沿着手指的缝隙流出滴落在地上,手指传来的剧痛也让我在这个时候彻底清醒了过来。

透过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顾然,我看到了另一张充满怨恨的脸,那个红衣女人的脸。

“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杀了顾浩,何必再继续伤害无辜的人?”我一边抓着水果刀与被女鬼上身的顾然僵持着,一边质问道。

“不关你的事,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这一家人都该死!”顾然发出了一种不属于她的沙哑声音,这道声音充满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