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月之间,幽稀就从长衫加上了厚外套。

幽稀去后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早,只为赶上那落日的晚霞。

不过今日却没有,代替着是漫天飘下的朵朵雪花。

“下雪了啊。”幽稀呼出一口热气,想着许萱应该也是穿上厚衣服了。

缓步走到山脚之下,看见柳如风与王玉青等人在山脚下等着自己,看样子应该有段时间了。

“幽稀,走,我们去吃火锅。”王玉青热情地上前拉着幽稀就往前走。

他们很早之前就知道幽稀每晚都会在山顶上待一段时间,原因是什么大家都懂,所以今日也只是在山脚下等着他,不忍打扰。

只不过已经是年关将至,明天大家都要各自回家了,随后就要去军队报道,以后还不知何时有机会相聚,甚至还有没有机会活着相聚了。

一行人到了王玉青早就安排好的包间之中,桌子中间的火锅早已煮开,伴随沸腾的锅底散发出来的热气将整个房间带来了些许的温暖,周围摆放了品类众多的菜盘。

“来,我先提一杯。”王玉青将手中酒杯举起,“相见就是缘分,我们能从竞武大比认识到现在,也是不易,此番之后,也不知道相遇再是何时,愿大家都能各自安好,来日再聚。”

众人知道王玉青说得的不易是指什么,之前的十人,现在到场只有八人了,之前郭志阳的性情大变,让人愤怒的时候也不免让人唏嘘。

而许萱,这次大家不约而同在幽稀旁留下了一个空位,甚至餐具都加了一份。

“来,干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清脆地碰杯声后,都将杯中酒饮尽。

在吃喝之间,大家聊着一些家常,聊着之后选择的军队。

“幽稀,之前的事情多谢了,不过你也是因为我而错过了最后的个人赛,只能去北境的丹阳军。”幽稀之前救下来林清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是在为之前的事情赔罪。

错过了个人赛,幽稀却是没有遗憾,之前本就是想因此而选择自己想去的军队,对于那些奖励倒是不在意,而在之前自己和纳兰德说了自己的意愿,倒是自己的目标也是完成了。

“之前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本就是朋友,自然有难就要相帮,现在看你似乎已经是走出来了,这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幽稀也站了起来,回了林清源一杯。

“丹阳军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和异族打交道不是更好吗?吾辈契者,修行的目的不正是将异族驱赶出去,保家卫国为人族打下更丰沃的生存之地吗?”

北境,乃是人族与异族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那里的争端也是最为频繁,作为前锋的丹阳军更是淘汰率最高的地方。

“幽稀说的对,在哪都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为人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更何况,我相信,不管在什么地方,我们都将听见幽稀的名字传遍大陆。”柳如风被幽稀的话引起了共鸣,一时间也是豪情万分。

幽稀的心中重新升起了一丝暖流,在许萱离去之后,一直都是独自生活着,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帮有着赤诚之心的朋友。

“来,今晚不醉不归。”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尽兴,等到众人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幽稀抬头,愁云散去,露出深邃而美丽的星空。

告别众人,幽稀去了林清那一趟,寒暄了一会,一直到深夜,才提着一坛林清收藏的好酒还有些下酒菜,前往纳兰德的小院。

大门没锁,幽稀轻轻地推开,看着被白雪覆盖的小院之中,纳兰德正坐在院子中惆怅着独自喝酒。

“纳兰前辈,要不要小子陪你一起喝一点?”幽稀轻轻叫了一下纳兰德,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酒坛。

“来。”纳兰德手臂一挥,将旁边石凳上面的积雪扫空,留下干燥的凳面。

酒过三巡。

“前辈看起来似乎有些惆怅啊。”幽稀似乎是在找着话题。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幽稀是不是故意的。

纳兰德白了幽稀一眼,这还是他将许萱接过来之后,第一次没有她陪伴自己过年,本来之前计划的也是等年后再让她去军队报道。

“我看你也是很惆怅啊。”纳兰德不甘示弱。

“是啊。”幽稀倒是大方承认了,自从许萱离开之后,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地方空落落的。

“活该啊,你小子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之前对你多好,你爱答不理的。”纳兰德越说越气愤,自己那么好的徒弟,天天上赶着,还被幽稀这个小子冷冷地对待。

“是啊,我也觉得我活该。”幽稀神情有些黯然,连着喝了几杯。

纳兰德见幽稀这样,赶紧将他拦了下来,倒不是心疼他,而是心疼他带来的酒。

纳兰德不得不承认,林清给幽稀珍藏的这坛确实是佳酿,入口柔和,入喉辣而不辛,最后还返出一股水果混合着竹子的清香。

“给,萱儿留给你的。”纳兰德不情愿地将一串精致地手链递给幽稀。

这串手链幽稀十分熟悉,自从在街边第一次遇见许萱的时候,她就一直戴着。

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串手链,幽稀将它放入黑石空间之中,并且将其单独隔离好好保存。

奇异而不同于空间戒的波动,纳兰德意味深长地完了一眼幽稀,没有多说什么。

“小子,你不想知道许萱去了哪里吗?一直你都没问过。”纳兰德浅浅地品着酒,淡淡地问,将刚才激动地情绪压了下去。

“想,可前辈并不会告诉我,对吧。”当时许萱告诉自己要独自参军的时候,幽稀就问过,不过她没有告诉自己,现在纳兰德显然也不会告诉自己。

“对,不会告诉你,看着你这样难受的样子,我觉的很舒服。”纳兰德就像个小孩,一点都没有作为前辈的自觉。

原因也并非是纳兰德说的这样,只是不告诉幽稀也是为了他好,既然二人都选择要独自行动,那么不知道对方在何处,心中也能少一些想要寻找的心思。

心中带着期盼,才会有拼搏的动力,才能明了心中最真实的感受,等到二人相遇之时,应该都会更加珍惜。

“我也没有很难受,前辈,至少我知道您安排的地方,萱儿她的安危肯定是有所保障,知道这些我就没有那么难受,没有那些提心吊胆。”

嘴硬,纳兰德对幽稀现在的说法,心中极为不屑。

之前被纳兰德拦下之后,幽稀猜到他是舍不得酒,就自己取出一坛寻常的酒,还是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去。

“唉。”纳兰德也没有再打断了,年关将至,这种温馨团聚的时候,原本寻常能将这种情绪压制住,现在只能释放出来。

一老一少,就在这雪地之中共饮,只不过一个是细品,另一个是痛饮。

没过多久,幽稀就已经醉倒趴在桌子上,嘴中轻轻地喊着许萱的名字。

这还是第一次,幽稀喝到不省人事。

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吧,让这小子吃些这样的苦才好,纳兰德起身,将幽稀抬了起来,想了想,还是放在许萱的床上。

幽稀转了个身,将许萱的枕头抱在怀里,呢喃着睡了过去。

而纳兰德将房门轻轻关上,回到桌前继续慢慢地喝着。

眼神望向许萱所去地方的方向,虽然将事情都安排好了,那边也有绝对能信任的人照顾着,纳兰德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担忧。

一边喝酒,一边远望沉思,一边叹气,纳兰德就这样做到天边出现鱼肚白,才将剩下的半坛酒收起来,去圣院安排工作,年底了圣院的事情也变得琐碎而繁多。

直到日上三竿,太阳将昨日的积雪融化了一部分后,幽稀才醒来,烈酒让他的头现在十分疼痛。

双手揉着太阳穴,幽稀的记忆只停留在喝酒的时候。

呼吸间,幽稀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是许萱之前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幽稀睁开迷茫的双眼,看着布置温馨的房间,又沉浸在想念之中。

自从许萱走后,纳兰德一直保留房间的布置,没有改变过,只是时不时的进来打扫一下灰尘,坐着发发呆。

幽稀没有过多的沉浸,毕竟许萱还在等待着自己,为了以后,现在的时间不能花费过多。

幽稀将被子和枕头放好,临走之前将放在镜子前,许萱的一条发带拿走,轻轻地关上房门。

将发带缠在手腕上,幽稀当做许萱依旧陪在自己身边。

幽稀看纳兰德已经离开了,便出门去找他。

临光城,幽稀也不想待下去了,在办公室找到了正在不停工作的纳兰德。

过了一会,幽稀拿着圣院的推荐书从中走出。

简单地收拾一下宿舍的东西,幽稀带着憨憨,没有再和其他人打招呼,独自一人出发了。

离别总是难受,幽稀并不想再经历这种心情。

买了一匹看起来十分健壮的马,幽稀开始了北行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