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言之有理。”辛君衍蹙眉点头,“王府家事,一向按军法处置,我得领一百军棍,公主对三哥尚且尽心尽力,当不会对我这般狠心吧。”

听他这么一说,李云萝有些傻眼:“你说什么?”

辛君衍坐直了身子:“不瞒公主,其实三哥一直下落不明,虽然世人都以为三哥葬身鱼腹了,可父王一直都在差人找寻,后来探子在西戎发现了三哥的踪迹,起初本想抢夺,后来发现是公主侍卫,便一路护送。”

“原来你早知一切,竟佯装不知,更是该罚了。”辛君衍一再隐瞒,李云萝心里真有些恼了。

“我既如此坦白,公主竟也未能开怀,那我当真该罚。”

李云萝正要开口,忽觉得马车猛地一个咯噔,似是停了下来,辛君衍本能的把李云萝护在身后。

“世子,他来了。”马车外面响起长枫的声音。

辛君衍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了过去,眼前的不远处,两个二十上下的少年正策马缓缓而来。

只扫了此人一眼,李云萝脑子里面忽然画面一闪,这个人李云萝是记得的,当日父皇派人去西南剿灭贼寇,白将军押解匪首木初入京的时候,李云萝见过他一面。

虽然当日他遍体鳞伤,白将军在父皇面前历数此人罪状,他依旧昂首挺胸,毫无惧色,让李云萝记忆深刻。

木初此刻竟然出现在东郡入京的人群之中,李云萝焉能不胆战心惊。

来不及开口,辛君衍已经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见辛君衍走了过来,木初也是翻身下马,满脸歉意:“今日事繁,竟迟到了,还望世子海涵。”

“倒是无妨,既是来了,便一起赶路便是。”辛君衍上前回礼。

见二人竟如此熟悉,李云萝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二人究竟再说些什么。

直到辛君衍再次上车,瞧见李云萝神情有异,吃了一惊,忙是抬手轻抚着她的额头:“公主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李云萝忙是摇头,拉着他的衣袖问道:“他是要和我们一同入京?”

“是,刚好一路同行……”辛君衍话说到一半,忽然疑惑的看向李云萝的脸,“公主识得此人?”

“是。”李云萝稳稳心神儿,使劲点了点头,“驸马和木初十分相熟吗?”

“他虽人在江湖,但是和东南也多有往来,也算是故人。”

“那驸马对木初了解多少,他若是惹出什么事端来,此番我们一起同行,岂非被他连累?”李云萝想了想,出言提醒道。

见李云萝对木初如此警惕,似是十分了解,辛君衍也十分奇怪:“公主久在京城,据我所知,木初似乎从未入京,公主是如何识得木初的。”

李云萝一惊,总不能说前世识得的吧:“我既前来东南之前,对东南便多用了些心思,这个木初虽然人在江湖,可是势力庞大,在东南也算是个人物,而且身份神秘,我自然多留意了些许。”

这个解释还算合理,辛君衍目光再次看向木初的背影儿。

其实此次之所以和木初同行,早就猜出他入京另有目的,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和西戎人联络的那些密信,关系到东南重臣的,竟下落不明,再加上朝廷有人重压之下,钦差无奈结案。

可这批密信探子回报,可能落入木初之手,联想到他这些时日在东南和西戎之间来往路线,除了他还有谁。

盯着他,这批证据就可能落在东郡手中,否则,再想寻来,怕是难于登天。

既然李云萝坦诚相告,辛君衍也不想对她再做隐瞒:“我们同行,是因为他身上有东郡需要的东西。”

“此人狡诈,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轻易交出来,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李云萝对木初并不看好。

“我知道。”辛君衍颔首,“此行定会多加小心的。”

见辛君衍不为所动,李云萝心头暗叹一口气,未再多言。

……

驿馆里面,木初才刚进了房门,身后的少年便是立刻迅速的反手把门关上。

木初身子忽然一个踉跄,忙是扶着旁边的桌子,才没跌倒在地,身后的少年赶紧上前扶着:“公子,属下先扶你到那边软塌上。”

“好。”木初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扶着对方的手,咬牙朝着那边的软塌上走了过去。

少年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在软塌上躺定,又是赶紧将敞开的窗户关好,才从怀里取出几个瓷瓶。

“公子忍着点儿,属下这就给公子换药。”

木初点了点头,褪去黑色的外衣,前胸的血迹已经染红了纱布,少年担心的看了咬牙忍痛的木初一眼:“公子伤的这么重,若是跟着东郡王府的人这么赶路,身子如何抗的住?”

“若我们不随他们一道,只怕根本就到不了京城。”木初微微合上眼睛,额上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公子说的是。”少年一边换药一边无奈点头,“可他们追的那般近,我们隐匿东郡的事情,怕是他们很快就会找来。”

“那又如何。”木初不以为然,“你以为,辛君衍当真不知道我们是走投无路才前来同行的吗?”

少年面色黯然:“东郡王府密探众多,而且也在追查那批密信,其他人知道密信在我们手上,他岂能不知?”

“他既然知道,却并未拒绝同行,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自然也是想要这批密信了。”少年担心的道,“而且属下看他们这次入京,绝非公主归宁那么简单。”

“那就对了。”木初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个浅笑来,“所以他是不会轻易让这批密信落入他人之手的,以他对我的了解,必会智取而非豪夺。”

“是。”

“况且我们同在东南,昔日里也算是薄有交情,至少在东郡兵败的事情上,我从未插手,如此证据在我的手上,总好过那些在往他身上扎上一刀的人。”木初信心满满。

少年也是顿悟,想了想才道:“道理是如此,可东郡也就这么几个人,若是瞧见我们一同入京,大开杀戒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