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当时被江宿川扯衣服的时候勒的,但是此刻只从后领里露出一点来,看着更像是某种欢爱后留下的痕迹。

他握紧的拳头越攥越紧,隐约可见皮下蜿蜒的青筋。

最终他愤愤收手,站起身大步离开。

郁晚晚后知后觉温临莫已经走了,她又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温临莫!温临莫你站住!你听我解释!”

可她跑过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下了楼,只能眼睁睁看着温临莫的车从她眼前疾驰而去。

以及那一闪而过的,车内温临莫冷漠的侧脸。

她不死心地追上去,“温临莫!温临莫你等等我!”

可她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车?

眼见那辆车终于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捂脸蹲下身,突然泣不成声。

严进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默默立在郁晚晚身前,哑声道歉,“抱歉大小姐。”

“啪——”

郁晚晚擦了擦眼泪,缓缓站起来,狠狠一巴掌打在严进脸上。

“严进,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昨晚不送我回家要送我到酒店?”

严进垂在身侧的拳头进了又松松了又紧,“抱歉大小姐。”

他仍旧是这五个字。

没有任何的解释。

因为无从解释。

说实话吗?情况又能比现在好到哪里去呢?

不说实话吗?他那些拙劣的借口,又怎么能骗过聪慧的大小姐?

严进沉沉闭上眼,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愚蠢的错误。

郁晚晚踉跄着后退一步,一只手还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去擦自己眼角的泪。

“昨晚你救了我,刚刚我也救了你,我们扯平了,严进,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严进在那一瞬间瞳孔猛然缩了起来,他一下单膝跪地。

“大小姐!严进知错!请大小姐再给严进一次机会!”

郁晚晚红着眼睛抬头望天,将眼中的泪水逼退,嗓音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严进,从小到大,你在我心里,是远比我爸更让我觉得安心的存在。可是现在,你亲手毁了这份信任。”

她没忍住,眼泪还是从眼角滚落,她狠狠戳了戳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现在很难过,严进,哪怕奶奶住院,我爸入狱,我都没有这么难过过。”

这份难过并不仅仅限于温临莫误会了她,更重要的是,严进,从她一直信赖的、依赖的保护者,变成了欺骗者、侵犯者。

哪怕他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可当他有那个念头的时候,就是对郁晚晚的伤害。

这让她有一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撕心裂肺。

太痛了。

她转身离开,严进下意识要追,郁晚晚冷声开口。

“你别过来,我现在看到你就会难过。”

「我现在看到你就会难过。」

这句话无疑是一枚炸弹,狠狠在严进的心头炸开,将他的五脏六腑炸得稀碎。

他亲手伤害了自己守护了十多年的女孩儿。

严进捶在身侧的手几经颤抖,也只能看着他的大小姐和他的距离不断拉远。

身为保镖,他没有做到保护她的责任,已经没有待在她身边的资格了。

一辆车忽然停在了郁晚晚身侧,车窗摇下,是那张郁晚晚最讨厌的脸。

“上车。”

郁晚晚没理他,径自往前走。

他又补了一句,“我带你去找他。”

郁晚晚脚步一顿。

车子疾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左翊寒抽空看了她一眼,抿唇问她:“你和严进?”

“什么都没发生。”

她平静地打断。

像陡然退潮的大海,上了车之后的郁晚晚所有情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静静地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所有的一切只剩单调的平行线条,靠色彩的不同构成一幅荒诞的抽象画。

左翊寒“嗯”了一声,“阿莫找了你一夜。”

郁晚晚的搭在大腿的上一僵,她垂下眼睑,嗓音依旧平静,“哦,是吗?”

刚好红灯,左翊寒将车停下,忽然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抱歉,晚晚。”

郁晚晚误会了他的意思,勾起嘴角冷笑。

“左翊寒,我再说一次,四年前的事情,你说再多的抱歉都没用!颜亚能因为你这一句抱歉复活吗?啊?!”

她的嗓音忽然变得尖锐,像是满腔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宣泄。

“不是,我是为这次的事情道歉。”

他从来没因为这件事情跟郁晚晚道过歉,因为他知道当一切无法挽回,所有的抱歉都显得苍白。

此前没有说过,此后也不会说。

郁晚晚一怔,“这次?这次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江宿川的背后,是小雅。”

郁晚晚陡然睁大了眸子,但是下一秒她又笑了。

意外,也不意外。

左小雅呐,呵。

“你们左家人,果然一个比一个恶心!左翊寒,你告诉我,如果说颜亚欠你,那我呢?我欠你们左家什么!她左小雅凭什么这么对我?!”

最后一句话,她吼得撕心裂肺。

曾经,她把左翊寒当做自己的亲哥哥,把左小雅当成最信任的伙伴。

可最后面对的却是两个人合起伙的欺骗,她甚至为此失去了自己最好的闺蜜。

多讽刺啊。

她不想再在这个空间待下去了,试图去解安全带立马下车,左翊寒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晚晚,你先等我把话说完。”

他语速极快,生怕郁晚晚打断。

“昨晚,除了你,阿莫也跟你中了一样的药。

他的药甚至药性更烈,还带致幻的效果,但他依然能靠意志认出小雅不是你。

他拼尽全力把小雅关进浴室,为了抵抗药性,他摔碎了酒杯,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十几条口子才等到我去救他。”

郁晚晚听着,眼中的震撼越来越浓,直到最后,先前克制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所以,别怪他不信任你,他为了找你,手上的伤都只是简单包扎。

折腾了一夜,结果心急如焚地打开门看到的却是那样的场景,换你,你会怎么想?”

郁晚晚闭上眼,任眼泪在脸上汹涌。

良久,她才再度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反对我跟他在一起吗?”

她明明,都决定借这个机会跟他提离婚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

左翊寒,真是处处都跟她作对呐。

绿灯亮起,左翊寒重新戴上眼镜,车子缓缓向前,他目视前方,嗓音平淡:“因为,你们已经开始在乎彼此了。晚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他不会同意离婚。你只有一条路,想办法让他爱上你,否则你会吃苦头的。”

化解仇恨的唯一方式是爱,这是他作为前人的一点忠告。

郁晚晚觉得这句话很可笑。

“让他爱上我我才更走不掉,左翊寒,就凭他帮你灭掉陆家这一点,我都不会想跟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听清楚,我不会爱上他,他也不存在爱上我。”

“这个婚,我非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