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几日之间,中原商界已经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巨变。

糜竺带领的徐州糜家在洛阳商会一战成名,之后迅速崛起,来自天南海北的合作伙伴络绎不绝。

而糜竺也用他超然绝伦的商业头脑和张弛有度的社交才能征服了每一位商业伙伴。

糜家的资产呈几何式高速增长,如今的糜家,俨然已经成为了中原大地上数一数二的商业大家。

就连曾经对于糜家来说高不可攀的荆州蔡家也主动抛出了橄榄枝,与糜家成为了长期的战略合作伙伴。

而糜家的成功也无疑引起了商界的广泛模仿。

只要听到糜家有什么风声,整个商界都会争先恐后地效仿跟紧,想要在糜家身后分一杯羹。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糜竺的带领下,整个中原商界都对官府手中的水稻良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一时间,水稻良种的价格已经在商界中被炒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全国上下的投资者都在焦头烂额地寻找收购水稻良种的渠道,甚至不惜动用在官府的关系,用高价收购水稻良种。

商界的狂热不可避免地在朝中掀起了波澜。

不少官员也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也开始跃跃欲试,尝试以各种渠道获得国库中的水稻良种。

短短几日之内,大司农官署门前都是门庭若市。

袁谭每日连休息片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没完没了地接待各个级别的官员。

所有的官员都只有一个目的——袁谭掌管的良种。

他们表示,只要袁谭将良种卖给他们,他们还可以给袁谭三分的分红作为回报。

不少人给出的价格都非常诱人,甚至有人的出价已经超过了大司农一年的俸禄。

但袁谭终究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将这些来客一一婉拒。

袁谭清楚,自己是当朝大将军的长子,待袁绍百年之后,自己便是这朝中呼风唤雨的存在。

而这些人开出的价格再高,对于大将军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九牛一毛。

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完成父亲袁绍给的任务,成功击垮皇甫穆的新政。

只要博得了袁绍的欢心,在夺位之争中胜过自己的两个弟弟,以后的一切都是他袁谭的。

若是被眼前这些蝇头小利冲昏了头脑,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商界的风潮实在太过狂热。

即使他能坚守底线,不向外卖出半颗水稻,但也难保手下人不会遭不住诱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要手下人偷出一部分良种卖给市场,就势必会流入皇甫穆的手中。

到那时候,就算将此人千刀万剐也是为时已晚。

如此想来,放任不管无疑是坐以待毙。

但袁谭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应对措施。

就在他焦虑万分之时,许攸却出现在他的官署门前......

第二天,袁谭便亲自带着两辆马车来到了皇甫穆的治田署门前拜访。

一见到皇甫穆,袁谭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一改之前在将军府前跋扈的态度,热情地握住皇甫穆的双手,满脸悔恨道:“坚寿公!在下之前被小人蒙蔽,险些误了坚寿公大事!”

看着身穿粗布农衣的袁谭,皇甫穆心中不禁好笑,故作讶异道:“显思何出此言?”

见皇甫穆不再称自己为大司农,而是直呼表字,袁谭显然有些不悦,但迫于戏还没有演完,只得继续愧疚道:“贤弟有所不知!国库之中的水稻良种,皆是被手下雪藏,欲中饱私囊,如今被我查出,愚兄立刻就把所有良种给你送来了,也算是负荆请罪。”

皇甫穆又好气又好笑,这袁谭还真是不服输,总要在称呼上压自己一头。

但毕竟水稻良种已经取得,而且还是他袁谭亲自给自己送来,也算是大功告成。

此时此刻,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开始种植水稻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皇甫穆不愿再节外生枝,便咧嘴笑道:“大司农言重了,知错就改,为时不晚。”

“......”

袁谭狠狠地咬着牙,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僵持了半晌,袁谭才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那愚兄就把这些水稻留给你了。”

说罢,他向着手下人轻轻一招手,手下便将良种卸下车来。

“那愚兄便告辞了,若是贤弟还有......”

袁谭转身坐上马车,正要和皇甫穆客气几句走个流程,却被皇甫穆无情打断道:“多谢,慢走不送。”

“......”

袁绍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双手都在轻微地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撕碎皇甫穆的嘴。

“哦对了,”皇甫穆一边带着手下的农官们将良种扛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补刀:“大司农这身行头可要比上次的长袍好看多了。”

说罢,皇甫穆便带着农官们扬长而去,只留下袁谭一个人咬牙切齿。

“公子......大司农,这小子这么嚣张,是不是该给他点教训!”

一个身材魁梧的手下上前一步,恶狠狠地问道。

其他几个手下也都是一样的表情,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些人名为大司农属官,但实际却是袁家的恶奴,之前皆是落草为寇、为害一方的恶人。

后被袁谭重金招安,安插在官署之中强行作为大司农属官,实则大字不识一个,更无真才实学,只是为了袁谭行事方便而已。

袁谭摇了摇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刚才受到的屈辱全部吹出体外一般。

深呼吸之后,袁谭的情绪也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平复,他望着皇甫穆的背影,露出了一抹阴冷的微笑:

“无妨,就让他再得意一阵,很快他就会知道,就算联合了全国的商贾,在袁家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说罢,袁谭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中,几个身材彪悍的恶汉也翻身上马,护在马车周围。

袁谭坐在马车之中,冷笑道:“皇甫坚寿,还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