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爷,这蜡烛变绿该不会是个女粽子吧?”
之前拿鸡毛掸子的那个人看到蜡烛冒起绿光,说起话来嘴都不利索了。
粽子是一句在盗墓者中流传的暗语,指墓里保存的比较完好没有腐烂但已经尸变的尸体,也就是僵尸,摸到大粽子就是碰上麻烦了。
“懂得还不少,看样子没少遇见粽子啊!”
苏菀瞥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张符篆往蜡烛火焰上一扔,瞬间燃成了灰烬,蜡烛的火焰也恢复了正常。
王向民甩手朝着那人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还粽子,你见过粽子么?”
那人明显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低声下气的朝我们道歉。
“对不住各位,我这人就是胆子小,又爱看些盗墓小说,刚才下吓了一跳随口说的。”
说完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和苏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之前听王思博说过,王家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他的小叔因为偷偷参与盗墓的事跟王老爷子大闹一场,可现在看起来他二叔底子好像也不干净,之前王思博说的话真实性有待考证。
“你们两个留下,其他无关人等都出去。”
苏菀一站到法坛前,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变了,脚踏罡步,手持桃木剑,身上隐隐有股气流涌动,不怒自威,还真有点李三爷的派头,看样子这一个月的时间她体内的道气也有了小成。
王向民交代了几句,其他几个人就关上门退了出去,整个内库里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这屋里存放的都是古董,很怕阳光照射,所有的窗子都是封死的,房门一关,整个屋里就黑漆漆的一片,我们只能借助昏黄的烛光视物。
王思博明显有些害怕,一个劲的直往我身边凑。王向民倒没有明显的反应,毕竟是下过地的人,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来我法坛,食我香烛,还不速速上前,等本道过去请你么?”
苏菀这一声娇喝明显是带了一丝道气,没把鬼喊出来倒是把王思博吓了一哆嗦,就连王向民都不自觉地往我这边凑了凑,看来女人有时候比鬼还吓人。一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苏菀回头瞪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看了一眼鞋带。
“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菀说完手里拿起一张符篆凑到烛火前点燃,朝着那把古剑甩了过去,还没等飞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就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那身影身上穿着青布毛领的绸缎长裙,裙摆和袖子一直拖到地上,上面还贴上金花,头上扎满小发髻,耳朵挂着耳坠儿,脚上穿着白靴,看起来像是少数民族的打扮。
面前这个影子几乎完全透明,根本算不上是鬼,顶多就是一缕残魂,一点道行都没有。
苏菀自然也看得清楚干脆把桃木剑放在了桌子上,对于残魂来说,这些法器的伤害是致命的。
“说说吧,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你是何人,竟敢跟本王如此说话!”
那影子没有回答苏菀的问题,怒吼一声转身就去拔那把古剑,手直接从剑柄上穿了过去,影子抬起手看了一会,脸上有些落寞。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王思博一眼,心里想你们家这是招惹了一个什么角色,一上来就这么凶悍。
“你不用看那把剑了,你现在仅剩一丝残魂,是不可能拿起来的,还是乖乖回答问题吧!”
为了不伤到她,苏菀散了身上的气势,说话的语气也温婉了许多。
“你这是在审问我么?你没有资格,我要见天后!”
听到这话,我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历史上能有天后称呼的也就只能是武则天了,这个人该不会是那个年代的吧?王思博和王向民虽然看不到她,却能听到她的声音,此刻也正瞪着眼睛看着我,他们家是做古董生意的,历史这方面自然是比我熟悉的多。
随后我们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让她相信现在是武则天之后一千多年的时代,一听说武则天已经死了,她竟然还摆出了一副哭泣的样子。
“行了,以前的事都说明白了,现在能说说你的身世了吧?”
苏菀见影子终于接受了现实,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影子也没了刚刚的架子,象征性的抹了一把眼泪。
“你们可以叫我玖玙(yú),这是我的汉名。”
随后就跟我们讲起了她的故事。
玖玙的母亲是东女国女王,在位期间一直跟唐朝政府联系密切,吸收了很多唐朝领先的技术和文字,被册封为银青光禄大夫。后来临近的吐蕃势力逐渐强大,多次入侵唐朝边境,玖玙的母亲便带领东女国军队帮助唐军一起作战。
在东女国女性的地位要远高于男性,上阵杀敌也是常事,玖玙自小能征善战,战争爆发之初就随着母亲四处征战,屡次击退吐蕃军队,得到了武则天的赏识,就御赐了名字,还专门找工匠打造了这把剑,以彰显她的功绩。
在随后的一次战争中,玖玙误入吐蕃的陷阱不幸战死,作为东女国王储便按照女王的规格下葬,御赐的宝剑就便成了陪葬品。
“东女国可还在?”
玖玙说完,盯着我看了一眼,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照历史记载来说,公元783年唐朝和吐蕃订立了“清水会盟”,东女国就被划归了吐蕃,之后经过民族融合逐渐演变为现在的嘉绒藏族,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东女国早就已经灭国了,但是很多习俗包括遗址仍然保存至今,当然这些都是我刚刚听王思博说的。
玖玙见我们都没有说话自然也就明白了,情绪有些低落,我们又安慰了她一会。
“这都一千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没有转世?”
等玖玙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苏菀才继续往下问。
那段记忆似乎对玖玙来说有些陌生,她想了好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就只记得自己死了,以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趁着苏菀跟玖玙继续聊天的工夫,我把王思博和王向民拉到一边。
“她在这把古剑上附身了上千年,要想送走她,这把剑你们肯定是不可能留下了。”
王向民听完又看了一眼那把古剑,脸上闪过一丝心疼的表情。
“你们别看她现在没做什么,一旦发起威来,你们一家人估计就没有安稳日子过了,别忘了这可是个带兵打过仗的女人。”
王向民犹豫了一会,终于一咬牙点了点头。
“全听大师的。”
见王向民没有异议,王思博也跟着点头说好,我心里也有底了。
“二叔,你先去想办法打听一下这座古墓的位置,然后带着古剑去一趟,如果当时他们没有破坏尸身的话,只要把剑还回去就可以了。”
王向民犹豫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估计还是顾及盗墓行里不能打听来路的规矩。王思博也准备跟着王向民一起走被我拉了回来,随后写了一张清单递给他。
“这古剑不能见光,你还得去准备一些东西。”
王思博走后,屋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人一魂,不知道刚刚她们两个聊到了什么,玖玙的情绪又有些低落。
苏菀凑过来瞥了我一眼。
“你刚刚之所以让他们把古剑送回去是不是不忍心驱走她?”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苏菀。
“只是一缕残魂而已,你忍心么?是盗墓贼惊扰了她的安宁,她又没做错什么,更何况还是一代巾帼。”
“平心而论,这异域风情看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对吧?”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再摇头已经来不及了,腰上的肉又被捏着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