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颧骨凹陷,一只眼睛凸出来,另一只只剩空洞,上嘴唇缺失了一半,整张脸就像是被碾压过一样,嘴角还挂着污血,说不出的渗人,我是靠在窗子上睡着的,现在就和它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

我以为是自己睡蒙了,赶紧揉了揉眼睛,那张脸又消失不见了,可是玻璃上的污血还在。

“呆瓜,你也看见了?”

苏菀拉了拉我的胳膊,小声的说。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好奇,按理说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接近的话,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我也是能感觉到的,刚刚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那张脸突然又趴在了对面的窗户上,这一次看的真切,连脸眼窝里的蛆都看的一清二楚,分明就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那东西似乎感受到我和苏菀的气息,只看了一会又消失了。

我和苏菀盯着四周的窗户等了很久,也没再等到那张脸,便也没再追究,毕竟我们这次是为了回家祭奠爷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能是路上实在无聊,那司机一见我们醒过来又开始跟我们搭话,此刻我已经没有丁点睡意,看了一下时间还有接近一个小时才能到,便跟司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看到那张脸的原因还是职业病,聊着聊着就车到了鬼神的话题上。

那司机一开始看苏菀是个小姑娘怕吓到她不太好意思讲,聊了一会之后就彻底放开了,紧接着就给我们讲起了他的故事。

司机叫开嗣纶,出身于一个教师世家,名字是他父亲起的,原本是希望他能够继承家族传统,满腹经纶,可他天生对读书没有兴趣,成年以后就跟着家里的亲戚跑运输,那个年代下海经商遍地开花,那些年他都是在车轱辘上过来的。

随着年龄增长,他也从跟车慢慢的变成了开车。也许是应了他的名字,他的驾驶技术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再加上年轻气盛,就没有不敢跑的地方,即便是三更半夜,他也敢横穿荒山野岭。

技术好加上胆子大,时间不长就赚了一些钱,买了一辆货车开始单干,要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他可能现在还飞奔在祖国各地。

那一次是接了一个小型纺织厂的活,急需去外地运一批棉花,因为地方偏远,中间还要翻过一座山,没有司机愿意接,最后没办法厂家只能加了不少钱,他一时心动就接了下来,说到这的时候开嗣纶还感叹了一句钱这东西命里没有莫强求。

到了目的地装好棉花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当地人还劝他住一晚上再走,说半夜开山路不安全,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再加上去的时候已经走过一遍,除了几个弯比较急也没什么难走的地方,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还真出事了。

刚山上没多久车顶就老是莫名其妙的发出声音,一开始他以为是山上滚下来的小石头,可时间一长越听越不对劲,那个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拍打车顶,他壮着胆子停下车检查了一下有什么都没有,那个声音也消失了,他还嘲笑自己跑的路越远胆子反而越小了。

当他继续往前开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一下想起来临走之前那些人跟他说的不安全,可能说的不是山路本身不安全。这次他也不敢再停车检查了,只想着赶紧下山。

就在这时突然一张血淋淋的脸趴在了挡风玻璃上,吓得他方向盘都握不住了,车马上就失控了,在盘山公路上来回打晃,偏偏这个时候迎面过来一辆货车,下意识的猛打方向盘才紧擦着躲了过去,等车停下的时候离悬崖边只剩下几公分,得亏他驾驶技术好才避免了车毁人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脸竟然不见了。

从山上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发起了高烧,吃药打针都没用,最后找了一个神婆给看了看,神婆告诉他说那是一个车祸死去的司机在找替身。等烧退了之后他就把货车卖了,到公交公司谋了个差事,一直干到现在,虽然收入不高,好在不用天天提心吊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讲的故事,开嗣纶刚一说完,那张脸又从挡风玻璃上露了出来,用仅剩的一颗眼珠不停的打量着车里,开嗣纶一时说的兴起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见我们没有搭话还以为我们是被他讲的故事吓到了,赶紧安慰我们说,那些都是传说,不一定是真的,就当个故事听听就算了。

“师父,你刚刚说的那张脸,是不是像被什么东西砸过一样,只有一个眼珠?”

苏菀盯着那张脸给开嗣纶描述了一下,开嗣纶明显一愣。

“小姑娘,你咋知道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玻璃上的那张脸,一声怪叫就把刹车踩到了底,我和苏菀都没系安全带,额头一下撞到前排的座位又给弹了回来,眼前直冒金星,再抬头的时候那张怪脸已经不见了,玻璃上只留下几道血迹。

“你们俩刚刚是不是也看见了,不是我眼花吧?”

开嗣纶现在说话都已经不利索了,扶着方向盘的手不停的哆嗦。

“师傅,开门,下去看看。”

我和苏菀拿了东西就往门口走,开嗣纶一个劲的劝我们,说那东西邪性,既然走了就不要下去了,一直到苏菀从背包里拿出桃木剑,开嗣纶才战战兢兢的打开了门,不过自己说什么也不下来,等我们一下车就把车门关上了。

车前方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一具尸体,看样子是刚刚那一脚刹车把它甩了出去,现在正从地上一点点的爬起来,整个身体软踏踏的,就像没有骨头一样,那模样说不出的诡异。

“鬼扶尸?”

苏菀看着尸体怪异的动作有些疑惑。

所谓鬼扶尸是说鬼附体到了一具尸体上,控制这具尸体的行动,由于尸体本身没有阳气,所以站不直,看起来就跟没有骨头一样,但是鬼扶尸是一鬼一尸,阴气自然比单独的一鬼或者一尸要大得多,可是这具尸体上几乎没有阴气。

就在我们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具尸体的头突然慢慢的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