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羽回到客栈房内,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异样,随后简单梳洗了一番,而后打开窗户,随手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窗边。

吹着徐徐清风,让酒后有点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回想了一遍今日在温陵城的所见所闻,细声嘀咕了一声:“哎,江湖真是复杂啊!六师兄你这仇有点难报呀。”

歇了一会之后,骆明羽不由得想起此次来温陵的事由。

起因是师出同门的六师兄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起江湖争端,又莫名其妙的接手了两个烫手山芋,然后就被莫名其妙的追杀,接着还莫名其妙的受了重伤,最后狼狈不堪的逃回师门。

之前接手的两个烫手山芋,分别是一封密信和一本账簿。密信揭示有人私通外敌,账簿是多年的走私记录。

根据六师兄躺在病床上的言语推测,密信本来就是要送往温陵一带。密信没有署名,收信人也就无从得知。

至于为何有一本事关重大的账簿在一起,就更是值得让人深思。本来还没决定门里由谁来查清这件事情,但骆明羽实在气不过,留了一封信之后,就独自下山来到温陵。

骆明羽跟六师兄素来感情深厚,想到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惨状,想到他往日里嬉皮笑脸的懒散模样,想到他一年半载才能见好的重伤,想到他对自己的照料有加,轻轻哼了一声:“这仇再难报也得报,没理由让人白打了就跑,是吧,六师兄。”

骆明羽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在心中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根据账簿记载,走私的物品数量不少,而且其中不乏兵器铁甲等官家禁止的物品。有能力重伤六师兄,说明对方手底下功夫不弱。

涉及的势力影响不止温陵一地。这有钱,有力,有势的对象,同时符合这几个特征的在这一带也不会算太多,有能力就那个几个大帮派和几个武林世家,要不就是官府了。

自己现在是直接潜入敌方大本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该怎么查才不会打草惊蛇。毕竟手里的这两份东西对于对方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物件,没理由不重视。万一被对方发现踪迹,估计就得被关门打狗了。

骆明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摸着身上的钱囊,自言自语说道:“明天出去转转,也该赚点钱咯,不然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心中打定主意,骆明羽就回到床上休息了。

翌日,骆明羽收拾妥当,仍旧把东西放在房内。在客栈吃过早餐,就直接往衙门去了。

来到温陵府衙门口,时候已是不早,街上行人来往,颇为热闹。

只见府衙门口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宽敞大街,门口放有一对雄伟的石狮子,造型圆柔秀美,极具灵气。左侧有告示榜,是官府张贴公文告示的地方。右侧有堂鼓,供百姓鸣鼓喊冤。府衙前建有牌楼,上有篆书温陵府署衙门匾额,下有双门。衙墙挺立,墙基皆有浮雕。府衙居中是两扇朱漆大门,门前左右各有官差值岗。远远观之,整座府衙恢弘大气却又不失灵气。

府衙不时有官差出入办事,但今日并没有人击鼓申诉,府衙门前也就没有聚起看热闹的人群。

骆明羽径直来到告示榜前,找一下有没有什么信息,最好就是各种悬赏告示,不然就是通缉要犯。顺着这些事情去做,即可掩人耳目查探消息,也可顺手赚取赏金,毕竟走江湖是要花钱的啊。

仔细看过告示榜上的多条告示,其中有几条较为让骆明羽在意。

一条是通缉江湖魔头邓迎,最近曾在温陵府境内出没,已经犯下不少血案。

另一条是悬赏捉拿疑犯采花贼郭显仁,城内已有好几个姑娘遭殃,赏金是二百两银子。

最后一条是几名富商联合发出的悬赏,需要抓捕一名窃贼,只是没有任何窃贼的确切信息,只知道窃贼事后会在现场留下一张画,以示身份,画上是一只鸟,很像一只乌鸦,所以直接就给这个贼安了绰号“贼乌鸦”。

骆明羽还在榜前驻足观看,这时从街上走过来一个衙役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朝着府衙内走去,帽子夹在腋下,一边走一边整理头发。

中年男子刚走上台阶,看到了站在告示榜前的骆明羽,就又退了回来,把帽子戴上,正了正,就朝着骆明羽走过去。

中年男子来到骆明羽身边,问道:”这个后生,看着挺眼生的啊,杵这里干啥呢?“骆明羽转过身子,客气的答道:“这不刚到温陵,人生地不熟的,就在这看一下有啥新鲜消息。“中年男子已经把骆明羽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对方客气,语气也软和了许多:“后生仔行走江湖多了解消息是没错的。如果想挣点赏金就看左边的那些,虽然钱不多,但也简单安全些。可别想着扬名立万,就去挑那些硬茬子。尤其是那个魔头邓迎和淫贼郭显仁,知道了么。”

骆明羽听着对方的好心告诫,笑呵呵的说道:“好的,多谢这位大哥的提点。只是不知道两人有啥厉害之处,还请大哥指点一下,万一遇到了我也好提前躲远一些”。

中年男子说道:“既然你听进去了,我就给你好好说道。这邓迎是外边的一个江湖魔头,听说武功高强,在江南一带挺有名气。不仅打败了好几个江湖好手,更是杀退了好几次围捕。甚至曾在那边把一个等罪过他的帮派给灭门,全帮上下百来号人,没一个活口。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啥,终于犯下众怒,官府联合江湖的正道人士,一起围杀他,最后竟然还是给他逃出了包围圈。按照窜逃方向,应该是南下,可能就往咱们这边逃过来了。最近是听说有人在境内看到过这个魔头,但也没啥确切消息。反正小心点,这魔头双手血腥,杀人不眨眼。真倒霉遇上了,就赶紧开溜,别去招惹这种瘟神,谁知道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见人就杀的那种疯子。”

骆明羽笑嘻嘻问道:“这邓迎有啥特点,最好是能一下子就看出来的那种,大哥给说一下呗。”

中年男子也被逗乐了,举起手指轻轻晃着笑道:“你这后生倒是挺有趣味,有意思。反正我现在也没啥事情,就给你讲些外面人不知道的消息。万一真用上了,记得回来请我喝酒。”

骆明羽道:“那是一定的。我就先多谢老哥了。不知老哥如何称呼呢?”

中年男子回答:“我叫陈宏举,就在府衙里当差。其他的人都管我叫老陈。“陈宏举顿了一下,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按照其他衙门通报过来的消息,这邓迎无门无派,一直都是个独行客。他擅长拳脚,不使用兵器,功夫极为了得,而且手段凶狠,动辄断人手脚,碎人头颅,死在他手下的就没几个全尸的。啧啧,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大魔头,手段如此凶残。这邓迎不好酒色,就是好赌,赌瘾特别大,但是赌运不行,赌品更不行。输打赢要,就因为赌这一事,常常跟人起冲突。传闻灭人帮派那一次就是因为怀疑人家的赌档出千术而起了争执,后来越闹越大,最终演变成了这样一桩大案。要说这人长相,实属一般,估计真就跟这画上的差不多,丢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外貌上要说还能算特点,是这邓迎胸口有条伤疤,据说是早年与人比斗留下的。“骆明羽说道:“总不能遇上一个怀疑的就去扯人家衣服吧,虽说一大男人,也不像个样子啊。”

陈宏举:“去去去,一边去,遇上怀疑的你还不赶紧跑,还要等着人家发疯杀你,嫌命长么。”

陈宏举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小子,少打岔。再说这郭显仁,虽说就是个采花贼,为人所不屑,但也确实有过人之处。”

说到这,陈宏举瞥了骆明羽一眼,见他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禁不住笑骂道:“你个坏小子,收起你那些污糟想法,不是你想的那种过人之处。这郭显仁是出了名的记仇、难缠、有才学,而且样貌长的不差。要说起来,郭显仁以往的采花手段确实与众不同,不是那种只会用强的普通采花贼,而是靠着一肚子墨水去打动那些小娘子。经常还弄些桥上偶遇,庙里重逢的把戏,然后就是投书传情,互诉衷肠。偏生这郭显仁模样颇为出众,才学也不赖,那些情书,反正我老陈一辈子也写不出来。但是那些未曾涉世的小姑娘就吃这套,哄的那些小姑娘心花怒放,春心荡漾。一个个心里想的,这不就是故事里那种才子佳人的翻版,对他更是朝思暮想。就算郭显仁人不见,仍是对他念念不忘,甚至还有些愿意不要名分跟随他浪迹江湖。郭显仁招惹的都是些富家女子,或者官宦人家,所以即便事发,也少有大举告官的。毕竟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少不得要被人指指点点,这女子污了名节更是不容易嫁出去。万一郭显仁要真跳出来承认,不就真成了两情相悦,未必还要让自己的女儿去跟这样一个浪荡子过生活吗?这受害的人家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现在话说回来,最近的这几起案子就比较奇怪,手法与以前截然不同。郭显仁以往自称“情圣”,从未用强伤害女子。根据受害人的陈述,最近这几次,犯案之人都是乘着夜里翻墙入户,然后潜入受害人的闺房对其施暴。前后作案风格出现了极大的转变,而且也没留下什么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太确定是不是郭显仁犯的案子。这其中还有一个比较隐晦的原因,目标对象也与往常不同,这次的受害者各方面实在是太过一般,不像是郭显仁会选中的目标。但是受害的人家都一口咬定是郭显仁干的,不管是作案时的言语,还是他们描述的案犯模样,却都符合郭显仁的风格。加上几个受害人家联合设下赏金,所以就只能把他当成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