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钟离诗涵起床做早餐的时候才看见睡在沙发上的李玄宗和莫莹两人。
昨天晚上，莫莹突然对着催眠师叫哥哥，李玄宗这才想起来离开宁昌时莫老让褚世捷拜托自己的事情：帮忙找一下莫莹那个几年前离家出走从此便音信全无的亲哥哥。
当时褚世捷还说过反正找不着莫老也不知道不想找就算了一类的话，李玄宗自然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既然现在有了线索，自己也就顺手帮一下吧。
一晚上，莫莹的情绪都很激动，拉着李玄宗搜集这个叫“莫离”的催眠师的信息。
只在浏览器上搜索的话，资料真是少得可怜，一直忙到后半夜，李玄宗也没查出个是非出来。
“行了行了，待会儿我拜托于警官帮你查……”终于，李玄宗熬不住了，说完后直接躺在了沙发上，而莫莹也就睡在了另一边……
“喂，李玄宗，莫莹，醒醒——”钟离诗涵晃了晃两人：“你们俩怎么睡这儿了？”
莫莹站起来睡眼惺忪地答道：“诗涵姐我太困了，再去睡会儿……”
说罢溜回卧室继续睡觉。
李玄宗昨天倒也在医院睡了一天了，所以被钟离诗涵摇醒后也没什么睡意，直接去洗了个澡。
吃早饭的时候，李玄宗给钟离诗涵讲了一下关于“莫莹的哥哥”的事情，钟离诗涵显然也是对此比较关心。
吃完饭，李玄宗正打算出发去找于文佳，就接到了褚庆天的电话。
匆匆忙忙来到褚家，李玄宗又一次来到了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通过密室，李玄宗又来到那间小屋，见到了那个一开始就让他很反感的老头。
“爹，李玄宗来了。”褚庆天示意李玄宗坐到那老者的对面，自己则是坐在两人中间。
“小子，”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事吗！”
李玄宗茫然地看了看褚庆天，褚庆天动动嘴竭力“说出”“游乐场”三个字。
李玄宗看懂了他的唇语，点点头，转而看向对面的老头说道：“前辈，我知道我不应该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修行者的身份。”
“但是，”李玄宗话锋一转：“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哼，”老者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我自然是在救人，”李玄宗说道：“洞口就有极为锋利的银线，如果我不那么做就死定了！”
“你完全可以自保！”老者拍了一下桌子：“哪怕不强停过山车，你完全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他们那些普通人呢？”李玄宗的情绪也有点激动：“我怎能让他们因为我无辜送命？！”
“你们李家就是这样！”老者显然也生气了：“总是这也不忍那也不忍，因为这点你李家都几乎灭族了，你还不吸取教训！”
说罢，老者剧烈地咳嗽起来，褚庆天连忙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错了，”许久，李玄宗说道：“我们不是心软，只是不愿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自己是杀过人的，李玄宗知道，并且是以极为残忍的手法，但是，那是司马家那些人应得的！
“哼，无辜？”老者突然笑了起来：“那你说说，如果现在给你三阶狂血乃至圣阶的实力，你要干什么！”
“圣阶？”李玄宗脱口而出：“自然是回去血洗整个司马家，重振我李家雄风！”
“血洗？”老者哈哈大笑：“那你就不残忍了吗，现在那司马家后辈全部没有参与当初的战争，他们甚至不知道当初战争的真实情况，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让你想血洗他们！”
李玄宗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别把你的善良拿出来装模作样，”老者见李玄宗不说话，继续说道：“你的手注定是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手！”
老者起身，拿起喷壶继续浇着自己的花。
“好了，玄宗，”褚庆天拍了拍李玄宗的肩：“我父亲他只是想让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善良把自己推入险境……”
“我知道……”李玄宗说道，语气低沉。
“这次的事，我会联合黄伟把它压下去的，除了几个见证者，没有人会在相信这件事。”褚庆天带着李玄宗出去，边走边说。
“嗯，谢谢褚叔了。”
一直到李玄宗重回凡间界的阳光下，他的脑海里都还回荡着刚刚老者的话。
“他们做错了什么……”李玄宗努力地思考着，但却没有结果。
“我的手，”李玄宗看着自己伸在阳光下的双手：“注定是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手吗……”
李玄宗感觉自己好乱，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正在崩塌。
蹲在马路牙子上，李玄宗低下头去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的影子。
身体颤抖，双目通红。
李玄宗感觉自己体内的狂血似乎开始沸腾。
无辜者……
李玄宗抬眼看了看路上的行人。
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令人兴奋不已的东西在李玄宗体内充斥，就像当初杀了那两个人、背着两颗人头跑在离开司马学院的路上的感觉一样……
激动，兴奋……
“你会后悔的——”
一个声音在李玄宗的脑海里炸出，打断了李玄宗所有的思绪。
李玄宗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瞬间，他仿佛想起了很多熟悉的场景……
李玄宗沉闷地哼了一声，走到公共厕所里面不断地洗手洗脸。
冷水让他冷静，他抬头看看镜子，面目狰狞，双目似乎微微发红……
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李玄宗看看镜子，却什么人也没有。
转过头，李玄宗看见一个身材矮小、衣衫褴褛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碗伸向李玄宗。
自己挡住了吧……李玄宗想着，随后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张五十元放在老人的碗里。
老人拿出钱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随后颤颤巍巍地把钱放回了李玄宗的口袋。
李玄宗只是默默地看着。
老人朝着李玄宗笑笑。
看见这个笑容，李玄宗突然感觉刚刚暴躁的狂血都安静了下来。
回头看看镜子，自己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发红的双目，也没有狰狞的面孔。
李玄宗没有看见的，是身后突然出现而又突然消失的老者，地上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白色鸟羽……
外面，还是那个人来人往、阳光明媚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