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宗愣了一下:“嗯?我去哪?”

“鸿刈,或者别的地方,”褚世捷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出一张地图,在上面编辑:“如果你去鸿刈的话,可以去褚家,那里我会派人接应你,相比你去别的地方会好的多,想必你也不想去一个人生地不熟又无依无靠的地方吧……”

“等等,”李玄宗打断他的话,指着上面的红圈圈:“我,这里?”

“嗯。”褚世捷点点头。

“我为什么要走?”

“昨天晚上司马家有动静,宁昌修行界又一次大洗牌,之前尚能苟活的几个大家族再次急剧削减,大小门派千余数,大宗族约有二百之数,如今仍然独立存在的不过双手之数,其中还包括那些隐匿之宗。”褚世捷换个界面,上面宁昌修行界的地图上满是红叉。

“我们可以确认,司马单活着回去了,并没有掉进什么空间里去,”褚世捷又说:“按照常理,现在李家已经被封锁,其他的家族因为尚且可以御敌,所以勉强可以保持与外界的沟通。

“总的来说,玄宗你回不去了。”

“……”

钟离峰见李玄宗没说话,也接话道:“玄宗,现在的情况来看,你离开宁昌去往鸿刈才是最好的选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鸿刈的褚家也是超级大宗,如果他们愿意与你结友,不出十年你即可突破至狂血三阶,到时候再回来,打司马家一个出其不意,重振你李家有望啊!”

“钟离家主说的没错,你好好想想,现在我们来说说另一件事。”褚世捷朝钟离峰点点头,钟离峰会意带着莫莹和钟离诗涵二人出去了。

褚世捷掏出红、白相间的腰牌,捏住上面的机括,将两块腰牌分开。

“这……”看见腰牌,李玄宗眼前一黑——

“你干嘛!”李玄宗传音过去,却没有回应。

好在褚世捷并没有注意到李玄宗的异常,把李玄宗的腰牌放下,扬了扬手里的白色腰牌:“这块,也是你李家的东西,说实话,它并不属于我,而是属于我的某个师傅。”

“你的师傅?”

“对,”褚世捷点点头:“他预料自己离大去不久,留下这块腰牌给我,随后又把一段记忆传给了我。”

“关于这块腰牌的?”

“嗯。”

褚世捷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三个人,第一个人从一个院子里出来,后面迎送的老者递给了他这块腰牌,可不久之后,那个人惨遭袭击,粉身碎骨坠崖而亡,而伤他的人只拽走了这块腰牌。

“他成了第二个人,不出半年,便被人残害,成为一堆肉沫。而凶手,也就是第三人,从他的尸体里挖走了这块腰牌。

“不用我多说,第三人恰是我师傅,那时他尚且年轻,一时兴起下此毒手,事后决心悔改,终生不再屠杀。

“本以为一心向善、与世隔绝便可安此一生,可他死了,我亲眼看见他的尸身化为糜粉,在风中被吹散……好在,他已经西去,最起码他认为自己是善终的,而不是为人所害。

“这是一块被诅咒的腰牌,无论谁拿了它,都不得善终,但这毕竟是师傅遗物,我接下这块腰牌,同时眼前现出一个院落以及一张地图,还有一句话:

“‘若为君,秉此任’,不知是什么任务,随后我四下探寻,那天因为两块腰牌的吸引,我翻进司马学院找到了你,同时也接受了任务:保你——李家遗孤。”

“……”李玄宗沉默了一会儿:“你接下了,所以,你会像那三人一样——?”

“哈哈,哪有什么诅咒,不过是人心险恶罢了。”褚世捷捋了捋腰牌上面的拖尾,顶部吊坠显现,一行字露出——圣主重臣,万世足休!

“如果真的有诅咒,第一个人粉身碎骨,第二个人惨为肉沫,第三个人尸骨无存,”褚世捷打趣道:“那我呢,魂飞魄散?”

李玄宗没说话,意识海里,黎砺寒传音给他:“是我李家门客的腰牌,李家昌盛,则共享荣华;李家有难,则共诛来犯。”

“喏,可别不敢接啊,”褚世捷把腰牌丢给李玄宗:“物归原主,也就没我事了。”

李玄宗左手握着那块白色的令牌,右手握着自己的猩红色令牌,运转狂血,右手如熔融岩浆,左手如远古寒冰,二者气脉相交,狂血之势骤涨,丝毫不亚于当初黑阵的加成。

见李玄宗收起腰牌,褚世捷也庆幸省了一大番口舌之力,打开门出去了。

门还没关上,钟离峰走进来:“怎么样玄宗,去还是留?”

李玄宗没有回答他,而是仔细翻了翻守夜人的风衣,从内层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理开后上面有一道血红色的图案。

“回音?”钟离峰问道。

“嗯,我很久之前从家里找到的,可以永久记录保存人的声音,应该是祖上找哪个符隶大家画的吧。”

逆着笔锋回转,李玄宗稚嫩的声音传出。

“……她说她来自鸿刈,问我要不要和她去,我说不了,我还有任务在身……”

“……能四处跑真好啊,真羡慕她可以来那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也要出去看看……”

“……她想做个警察吗,听起来应该和守夜人差不多吧,或许以后还能见到……”

钟离峰断断续续地听着。

“我15岁的时候,巡夜时看见一个小偷,抢了一位姑娘的东西,那姑娘在后追喊,但没人理她,附近几里的街上除了那两人和我,看不到半个人影。”李玄宗停下回音:“她挺可爱的,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有些奇怪的感觉。”

李玄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冲动,也没有设下结界,第一次在凡人面前毫无保留地施展了狂血带来的力量加成。

“事后我后悔了,但她答应帮我保密,她比我大三岁,说是打算去考警校,结果刚下车就被人抢了包,在后面追喊可没人帮她。

“挺好的,我们聊得还行,她说就像做梦一样,真的会有神仙般的东西存在。随后她告诉我她来自鸿刈,让我以后去找她,可我哪里能去呢?一番话随便敷衍过去,看着她上了车。

“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李玄宗手指在桌子上“答答答”地敲着,看着窗外隐隐约约的街道出神:“我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去鸿刈,但我是守夜人啊,我是李家最后的守夜人啊,我怎能擅自离岗,独自寻欢去呢?我有我的义务,有我的责任,我怎能因为一个刚认识的人放下这一切呢?这里更需要我,我必须留下。”

“那么,现在你可以选择了,你要去么?当然,去了你也将背负更大的责任。”钟离峰对李玄宗的迷茫感到理解。

拿起褚世捷靠在旁边、用黄布包裹好的剑,李玄宗面色凝重。

“或许,我早该做个决定,在当初,在我还希望一刀走天涯的时候……”

“走吧,仗剑,”李玄宗单纯的眼神充满坚定:“走我自己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