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白夜早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饭,便和王策还有老管家三人一同出门前往草庐书院。

到达书院时,大门两边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马车,十几名书院弟子身着白衣分列大门两侧,个个精神抖擞,目不斜视。

那些顺利通过了文试的考生在家人陪伴下往书院里走去,武试是允许考生的亲人进入学院的,这也是一年中唯一一次书院学生可以带外人进入学院的机会。

白夜和王策从马车上下来,顿时引来一群人侧目,甚至有心思灵透的已经认出了这位一字并肩王殿下,当即小跑着上前来拜见。

“下官京兆府尹赵柏义,见过亲王殿下。”

来人穿着一身青衫,不过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神色恭敬的躬身行礼。

“不在朝堂之上,不必行礼。”

王策摆摆手,看着男子的面容随即想起了什么,看向站在赵柏义身后的小男孩,笑道:“这是你的孩子?”

“正是下官犬子,资质驽钝,堪堪过线。”

赵柏义苦笑,将小男孩拽到身前,“还不过来拜见亲王殿下。”

“赵烈拜见亲王殿下。”

小男孩躬身就要跪地磕头,却是被王策一把拉住,“不必了,起来吧!”

“多谢殿下!”

小男孩有些怯怯的道谢,然后退到了父亲赵柏义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好奇的看着白夜。

王策偏头看向白夜,“你先进去吧,我随后就到。”

白夜点头,冲那小男孩招招手,然后带着小男孩走向书院大门。

那些陪同自己后辈来此的大人认出了白夜,不由得低声议论着,不过白夜并不关心他们说什么,只是带着小男孩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书院。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伍延初放下帘子,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孩说道:“煦霆,那就是害死你祖爷爷的小崽子,若是抽签抽到他,上场之后不要留手,凭你的修为,加上那把宝剑,就算杀不掉他,也足以重创他!”

“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祖爷爷报仇的!”

伍煦霆点头,略显稚气的面孔上却是涌起一抹冷厉,眸中满是戾气。

想来,伍延初并不知道那一夜绝大多数伍氏子弟都是死在白夜手里,若是知道,他就不会在自己的孙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书院中,距离门口不是很远的地方,文君长身而立,雪白的头发在秋风中微微飘动,目光随着白夜的身影而转动。

似乎感应到什么,白夜猛然回头看向文君立身之地,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微微皱眉,而后领着赵烈朝着演武场走去。

离开了父亲,赵烈的话也多了起来,“小哥哥,你多大了。”

“我十岁,你呢?”

“我也十岁。”

赵烈点头,圆圆的脸上浮现笑容,白夜偏头打量着他,有些奇怪,这孩子说是十岁了,怎么个子这般矮小,足足比自己矮了一个头!

似乎是明白白夜在奇怪什么,赵烈摇头苦涩道:“父亲说我先天不足,若是没有书院大先生出手,我活不过十五岁。”

闻言,白夜倒吸一口凉气,敢情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命不太好,仔细感应,这孩子身上跟他一样没有一丝真力波动,真不知道等下他要怎么应付那场比试。

虽然武试并不是进入书院的决定因素,但就算是修行儒道,也需要一副强壮的体魄,书院可不希望教出来的都是病秧子。

如是想着,白夜心中暗暗有了计较,或许等下自己可以看情况多打一场。

随着白夜和赵烈逐渐走远,文君的身影缓缓浮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逐渐恢复平静的镜池,脸上满是笑意,“没有真力,却已经拥有了神识,当真古怪。”

就在白夜坐着马车出现在书院门口的那一刻,文君就发现镜池再次出现了动静,随即来到书院门口确认,直到白夜走进书院,镜池的波动开始变得剧烈,至此,他确认,白夜和老师徐有道绝对有莫大关系,甚至隐约在白夜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老师的气息。

只是他没想到白夜会那般警觉,自己只是远远看着,就引起了白夜的注意,幸亏他的修为几近半圣,刹那隐匿了身形,才没被发现。

演武场在镜湖边,就是一整块青石被人拦腰切断安置在此处,以供学生们在此比试。

此刻,那巨大的青石坪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白夜上前,伸手触摸那青石坪,隐约感觉到了残留的剑意,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心下了然,这是老师徐有道的手笔,在山中时,徐有道曾教过他剑法,感受到过这种浩大磅礴的剑意!

老师不愧是圣人,一剑之威,可以直接劈断这麽大的青石,白夜大概估算了一下,这青石坪足有百丈直径。

心中慨叹一声,白夜拉着赵烈走到一边摆放在树下的凳子上坐下。

而后方,伍延初领着伍煦霆和王策还有赵柏义并肩而来,快要走近时,伍延初冲王策躬身行礼,而后领着伍煦霆走向了青石坪的另一边,一群人当即围了上去抱拳恭喜伍延初。

伍延初一脸笑容的抱拳回礼,口中寒暄着。

而站在他身后的伍煦霆却是默默看着不远处的白夜,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白夜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还在和赵烈闲聊,两人同岁,虽然白夜看起来要更成熟一些,但毕竟是少年心性,遇到一个同岁的小伙伴,还是能聊到一块去的。

尤其是赵烈说起京都那些好玩的地方,更是让白夜有些向往,自己抽空真得好好出去逛逛,毕竟老师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困于黑山十年,白夜虽然听过很多对外界的描述,但仍然无法满足他的好奇心。

见两人聊得开心,赵柏义和王策也没有出声打断,毕竟王策自从白夜苏醒过来,就一直觉得这小家伙拥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直到此刻,才算是让他觉得那种古怪的感觉消失了。

“终究是个孩子呀!”

王策笑着点头,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漫步走上青石坪,不由神色微变,眉梢暴跳。

“肃静。”

平淡声音在青石坪上响起,场间安静了下来,山秀环顾四周,目光在王策身上微顿,然后转向白夜,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后朗声道:“我现在宣布书院秋考第二场武试规则,文试第一名为本场擂主,按名次依次上台挑战,连胜十场者,可优先录取。”

此话一出,白夜不由愣住了,扭头看向王策,不明白怎么规矩变了。

王策也皱起了眉头,看向青石坪上的山秀,四目相交,山秀面上涌起一抹冷色,让王策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慌。

而不远处的伍延初则是在愣了一下后,随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白夜,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文试第一做擂主,可真是冤家路窄,自己孙儿就是第三名,一想到白夜在擂台上血溅五步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的兴奋激动,回头看着自己的孙儿再次低声叮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