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你们,以前是娘错了,你们原谅娘好不好?”
慕凝抹掉眼泪下了炕,她头很痛,脑子里嗡嗡的叫,她伸手要把儿子拉起来。
“不要打哥哥!”
女儿跑了过来,推了慕凝一下,但她哪里推得动慕凝,反而自己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她眼睛一下就红了,可是又不敢哭,小嘴紧紧的抿着。
慕凝连忙把她抱起来,问她摔到了哪里,有没有摔疼。
可她突然的反常,不仅没有让他们感到高兴,反倒把他们的小脸吓得惨白,以为她心血来潮又想了其他的法子折磨他们。
看着两张小脸上慌乱害怕的眼睛,漆黑纯净的眼睛里仿佛倒映出她上辈子愚蠢而悲惨的一世。
她把亲生儿女当成了仇人,害得他们成为被负心汉萧誉利用,威胁龙临渊的棋子,最后惨死于恶犬之口。
“娘错了,是娘瞎了眼,是娘被猪油蒙了心,你们再给娘一次机会好不好?娘这次一定拿命来保护你们,再也没有人能够利用你们了!”
她紧紧的抱住了两个孩子,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
流干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哭了,她要坚强起来,绝对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受人蒙骗。
“娘亲,不哭。”
妹妹的小手伸了出来,抱住了她的背,红红的小手轻轻的拍了一下。
“娘,您别哭了,您不舒服就打我吧,打我您心情就好了。”
哥哥也在安慰她。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哭得这么厉害的娘,哭得他们心慌,也想跟着哭。
“不打了,娘亲再也不会打你们了。”
慕凝鼻子酸得很,眼泪如何也止不住,她那么恶毒的打他们,折磨他们,没有对他们展露过一个笑脸,可他们却不记恨她,现在还反过头来安慰她。
她有愧啊,她太恨自己了,虽然他们的到来是意外,被前世的她视为耻辱,可他们也是两个无辜的小生命,他们有什么错呢!
她哭,两个孩子跟着她哭,哭着哭着,妹妹就睡着了。
慕凝擦干眼泪,朝儿子“嘘”了一声,然后温柔的将女儿抱了起来,放在了炕上,给她盖好被子。
脱鞋子盖被子的时候,她看到女儿小小的脚上和手上都长了冻疮,红肿发硬,她眼泪又掉了下来。
转头就看见儿子正定定的看着她。
他的小脸,肖似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眼睛也像,前世,她看见他,就想起了那个偏执、占有欲极强的摄政王。
她惧他的不折手段,恨他夺走了她的清白,害得她青梅竹马的婚约废了,一辈子都被他毁了。却不知道,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娘,你还会打我和妹妹吗?”
瘦瘦弱弱的小男孩抬着小脸,试探的问她,双手紧张的抓着两侧衣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怕她突然变了脸色。
慕凝看着小小的儿子,本该白白胖胖的年纪,却面色枯黄,浑身上下都没有几两肉。
她好恨自己。
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她在儿子面前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回答他:“娘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打你跟妹妹,如果违背誓言,就让娘亲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唔!”
“死”字刚发出声,就被儿子小小的手给捂住了嘴。
“娘,牛婶子说不能说这个字,不吉利的。”
他漆黑纯净的眼睛里写满了急切,像是在说,娘下次千万不要再说了。
慕凝咬住下唇,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好,娘以后不说了,你要相信娘,娘会好好对你跟妹妹好的,娘要弥补以前犯下的错误。”
“娘没有错,错的是我跟妹妹。”
小男孩把脸埋在她的肩膀里,瓮声瓮气的说,他的手还直直的抓着自己的衣裳,不敢用手碰她。
“为什么这样说?”
慕凝轻轻的握着儿子瘦小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你跟妹妹没有错。”
“珍珠姨说,娘讨厌我跟妹妹是因为娘生我们的时候出了好多血,差点没了命,还说、还说因为有我们,娘不能回家,不能嫁给喜欢的人。”
“珍珠?!”
慕凝突然狠狠地咬住了牙齿,事情过去了太久,她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珍珠!
珍珠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在大街上从恶霸手里买回来的,如果不是自己,珍珠早就被恶霸卖进了青楼给她父亲抵赌债。
自己对珍珠可以说有再造之恩,不仅还清了她父亲的赌债,还让她进将军府当大丫鬟,每月五两银钱的份例,比一般的大丫鬟还多了四两。
可是珍珠呢?
不报恩便也罢了,竟然伙同苏玥来哄骗自己,算计自己。
后来,珍珠还怀上了萧誉的孩子,最后母凭子贵成为了妃子。
压下眼底汹涌的恨意,慕凝深吸了一口气,温柔的对儿子说:“不用信她的话,娘过阵子就带你们回家,带你们见外祖父还有两个舅舅,还有……”
她咬了咬唇,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个时候,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真的吗?”
小家伙抬起头来,眼睛里面绽放出光彩。
“嗯,真的。”
慕凝重重的朝着儿子点头。
“娘,瑾怀是我的名字吗?妹妹她叫念念?”他忽然小心的问。
她这才想起来,当初她因为恨那个人让她未婚先孕,生他们的时候又大出血,差点一脚踏进了阎王殿,她恨极了他们,之后便不管不问,连名字都没有给他们取。
还是隔壁的牛婶子见两孩子可怜,生下来和猫儿差不多大,怕他们养不活,起了两个贱名。儿子叫大壮,女儿叫丫丫。
“是,瑾怀是你的名字,妹妹叫瑾念,你们两个人的名字,是……”
她犹豫了一下,本想说是他们的父亲给他们取的,可这个时候,那个人还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并将他们生了下来。
“是娘给你们取的。”她说:“瑾是美玉的意思,你们两个名字后面的字连起来是怀念。等你跟妹妹再长大一些,娘教你们认字,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字。”
他们的名字,是他取的,她厌恶之极认为是耻辱的孩子,他视若珍宝。
即便被她虐待成这样,他依然给他们起名怀念,让他们不要忘记她这个娘亲。
“谢谢娘亲。”
瑾怀很高兴,今天起,他和妹妹有名字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爹爹是谁,不知道娘亲为什么对他和妹妹好了,但他不敢问,害怕娘亲又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瑾怀不怕挨打。
因为娘亲生他和妹妹差点没了命,所以娘亲不喜欢他们也不能怪娘亲,可妹妹身体比他差,不能再挨打了。
他希望娘亲永远都这样温柔,就像是温暖的水将他们包围,心里都满满的。
“娘亲,珍珠姨晚上就要回来了。”
他忽然咬着唇,有些害怕的说道。
慕凝的心沉了下来,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萧誉要来接她回京了。
而回京,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