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就是除夕了，陛下会在宴会上行封，各宫的有封便罢了，若是没有，也只是怪自己不得脸，陛下与本宫见不得狐媚之事，你们听清楚了吗？”
皇后穿着大红色绣金凤的宫装端坐在高位之上，因着原钰德妃被下旨降了位分为王婕妤，因此简殊便顺位坐到了凤位右侧，淑妃坐到凤位左侧，这样使得简殊一抬头便能看见淑妃的表情。
“咱们阖宫上下都是本分人，哪里会学那勾栏瓦舍行狐媚之事。”
徐美人整了整袖口绣着白-H花的花纹，这是她花了好些银子才让尚服局绣出来的，自然要借着机会好好炫耀炫耀，若是司空凛大封六宫的话，她就能晋为婕妤了，就有了自己独居一宫的权力。
“徐美人这句勾栏瓦舍说的真是隐晦啊。”
婉婕妤斜睨了她一眼，又瞥了瞥她的袖口，倒是比她平日里穿的衣服精致了些，可人的本性就是自己越没有什么就越想要让别人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缺少，“左右不是徐美人，这一年到头陛下也想不起来见几次。”
婉婕妤若说刚开始还有些争宠的心思，如今几次听了自家兄长的劝告也就渐渐歇了，他们莫家已经出了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若是再出一个后宫宠妃，那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婉婕妤只是在家的时候被娇惯了些，也不是什么糊涂不分的性子，听了徐美人想要挑事就不由分说的回怼。
简殊倒是诧异的瞟了婉婕妤一眼，她记得刚入宫时，这位婉婕妤可是往紫微殿跑的最勤的，如今是转性了？
“姐妹们都是金尊玉贵的教养出来的人儿，怎么开口就是勾栏瓦舍。”
淑妃笑着说了一句，倒是把略有些冷淡的气氛给缓和过来了，把徐美人以下犯上说成了姐妹之间的闲话胡说。
偏偏主人公简殊神神在在的坐那儿品茶，一句话也没有说，淑妃不由自主的看了简殊一眼，她那计划布置了这么多天，应是看着就要成功了。
捉奸成双，到时候这恭昭仪还敢抵赖不成。
“好了，大早上的吵什么。”
皇后板起来做后宫之主的威严，徐美人原是想着靠着婳婕妤，如今虽说婳婕妤被追封为静贞贵妃，一下子越了三级，可到底已经是个死人了，徐美人就算是有心折腾，也没有底气了。
“该交代的本宫已经交代了，若是没有事，便下去早做准备吧。”
皇后如今有了常欢相伴，便是越发的惫懒了，以前还能夹枪带棒的嘲讽淑妃和简殊几句，如今却已经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
“既然如此，咱们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
简殊匆匆行了一礼，抬脚便要出去了，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淑妃应当在明晚准备动手，除夕宴上，不仅有各宫的嫔妃，宗室王爷也会携家眷出场的，到时候人多眼杂，一但让淑妃抓着机会，自己不费些精力，是不能够脱身了。
如今因为自己防备司空凛，倒是有好几天没有去知缘堂了，如今要是再不去，恐怕会引得司空凛生疑，倒是不如大张旗鼓的去，既能让淑妃放松警惕，也能侧面告诉司空凛，她与若笙之间清清白白的。
……
知缘堂:
“喂！和尚，那个狠心的女人最近怎么不来了？”
齐嘉佑百无聊赖的翘着二郎腿，问若笙，若笙为了看住齐嘉佑，这些日子都是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度过的，明镜早就让他打发回大相国寺了，如今这偌大的知缘堂里就他和齐嘉佑两人。
“齐少庄主平常也这么聒噪吗？”
若笙缓缓睁开眼睛。
齐嘉佑准备开口之时，外面倒是传来福安的声音。
“少师在吗？少师在吗？”
若笙眼疾手快的拿帕子把齐嘉佑的嘴巴堵住，随即打开房门出去。
“福安公公，贫僧在这儿。”
若笙站在那儿，映着红墙绿瓦，冬日暖阳洒在他身上，倒是为他渡了一身金光，福安看了，顿时心头一滞，以为自己见到了圣佛，再抬头时，才看到是若笙。
“陛下有请，所备的轿辇已经在外头了，请少师移步。”
福安微微躬身。
若笙朝他施了一个平礼，便跟着他出去了。
只是当轿辇刚过拐角之处时，简殊才堪堪走到知缘堂们口。
“若笙少师呢？”
简殊看着齐嘉佑要死不活的被一块儿白帕子堵住嘴巴，把帕子拽下来，略有些嫌弃的开口。
“被福安叫走了。”
齐嘉佑没好气的说，即便是若笙不拿帕子堵他的嘴，他也不会说话啊，怎么说两个人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呢。
“陛下叫他？”
简殊微微皱眉，这几日虽说刚刚停了朝会，可是司空凛需要繁忙的事情还很多，定然是没有多少时间与若笙闲话下棋的。
“是吧，这位娘娘啊，您瞅瞅，明儿就过年了，如今还把我关在这儿，你们花好月圆的，我一个孤家寡人，连口肉菜都吃不了，天可怜见儿的。”
齐嘉佑插科打诨。
“不想活了就去死。”
简殊不想与他废话那么多，索性重新把他嘴巴堵上，便出去了。
只是心中的思索仍未停止。
……
紫微殿:
“陛下。”
若笙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来下一盘？”司空凛将棋盘上自己原本摆好的棋子打乱，将黑棋白棋规整好，对若笙招手，“近日里朕忙得很，好不容易得空歇一歇了，定是得与你好好杀一杀。”
若笙也不推辞，径直走到司空凛对面坐下。
“听说恭昭仪喜欢研究佛理，你二人应当很有话题吧。”司空凛开口试探，“恭昭仪之前还跟朕说呢，非常佩服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
司空凛这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倒是让若笙惊了惊，随即若笙轻笑，“恭昭仪能够诚信向佛，贫僧也很开心。”
“若笙相信有鬼魂之说吗？”
司空凛发问，“朕这些日子总是梦到一个人。”
“哦？哪位？”
若笙稍微缓了心神，既然司空凛没有继续聊关于简殊的话题，他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朕的姨母，也就是前朝继后宋氏。”
司空凛自嘲的笑了笑，若笙握在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砸到棋盘上。
“怎么了？吓到了？”
司空凛只当他是听了自己这一段话，吓到了，便开口询问。
“我……”
若笙一时着急，连自称都来不及说了，“是啊，挺吓人的。”
若笙嘴角浮现出一抹苍白的笑意，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他怎么可能想起来，明明自己此前多番试探无果，他怎么能想起来。
“若笙，虽然佛家之人斩断红尘，可是朕是把你当兄长的，有些话不方便跟别人说的，都可告诉你了。”司空凛抬眸说道，然后落子定了乾坤，若笙输了。
“贫僧不敢当啊。”
若笙苦笑，若是让娘知道，他如今算计了司空凛，会不会九泉之下会责怪他。
“当年帝京流传着一句话:宋氏有双姝，秀色空绝世。也不知道朕那位姨母是如何艳冠帝京。”
司空凛苦笑，自己梦境之中，宋知云最后赴死时那决绝的眼神，清冷的面孔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心里了。
“应当是很好看的。”
若笙看着司空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