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奥挣扎着狼狈地坐起低声咒骂,他疲惫地坐在河水中央,幸运的是河床并不深,否则他这个旱鸭子的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被地龙阻挡的河流分成两股,向两边岩石低矮的方向流去,他站起来,稍微拧干了衣服,并把裤脚卷到膝盖以上。

塔吉奥朝四周望了望,四周都被黑色岩石覆盖,水是这里唯一丰富的资源,不少河流的分支都流向这里,它们有的在地表,有的在地下成为一条鲜为人知的暗河。

塔吉奥正是口渴之际,恰巧水壶中的水已经被喝完了,他在上游寻觅找到了一块儿低洼地,在那里取了一壶水。

当他回到原地时,地龙已经自己慢慢站起来了,塔吉奥有些心疼地看着地龙。

现在克林兄弟已经不在了,他有责任把他们的地龙照顾好,但他不知另一条地龙去了哪里,他们怎么样了,佐伊到底去了哪里,塔吉奥将纷乱的思绪一一收起,待他和地龙身上的水全部干透后又踏上了旅程。

他不知走了多久,经过了数个小溪流,他把它们统统抛到脑后。

向南成了他唯一的目标,他一路找寻着佐伊的身影,可是除了几个偶尔遇到的来觅食的水鸟之外什么都没有。

塔吉奥怀疑莉卡告诉给他的路线是错误的,要不然怎么走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呢?

这里的风不像戈壁那样具备伤人的特性,但是却比戈壁的风更加冷冽,塔吉奥裹紧了袍子。

南方比北方更荒凉,随处可见的水湾和被人早早废弃的老旧房屋都昭示着这里没有任何劫掠的价值,塔吉奥怀中的金币也没了用处,他几次想要丢掉,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他将手伸进胸口,摸到那里有些发烫,千万别发烧!塔吉奥默默祈祷,顺势把手放到了额头,冰凉的额头碰到暖和的手时他感到一阵放松,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再次将手伸向胸口,这次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那质感貌似是一块碎石,它牢牢嵌在塔吉奥的胸口并与血肉长在了一起。

他猛然想起之前抵抗泰勒的攻击时,岩鬼在他眼前碎成了无数碎片,之后就再也没有聚拢过。他扯开前襟仔细确认,岩鬼不仅还活着,而且还与他的身体组成了一种十分神奇的状态,他与岩鬼心意相通。

塔吉奥闭上眼睛试着与它沟通,塔吉奥感觉走入了一片虚无混沌,他分不清上下,脚下没有实感,手脚不受控制地在虚无中飘动,做着毫无规则的运动。

他茫然无措,惊慌的睁开眼睛,还是那片黑岩、流水、破败的房屋。

地龙缓缓前进着,周围的环境千篇一律,塔吉奥再次闭上眼睛,那种虚无感又来了,他感觉不到除了自身以外的任何东西,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意识世界吗?塔吉奥在虚无中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一股明显的热流从他的胸口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那股热流金色中带着点猩红,塔吉奥在虚无中睁开了眼睛,热流汇聚成人形,比塔吉奥身形还要瘦小。

它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清晰,塔吉奥瞪大了眼睛,仿佛一种新的生命形式在他眼前诞生。

那孩子金色的头发,猩红的眼睛,苍白的皮肤仿佛患上了白化病,眉宇之间似乎与塔吉奥有些相似,那孩子与他四目相对,塔吉奥后退几步,他感觉到这个意识世界好像不止有他存在了。

原本无穷无尽的虚无境界,因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拥挤,塔吉奥空虚的内心像是被填满了一般,这种感觉就像莉卡还在他身边一样。

他按着起伏的胸口,表情喜悦中带着悲伤,他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敢问他的名字。

“主……人!”那孩子开口了,却不直接喊塔吉奥的名字,“我……我,我活过来了……这是哪里?”显然他也搞不清现在的状况,虚无像羊水一样温暖着他刚刚成形的身体。

“你还知道你是谁吗?”塔吉奥故作平静地问。对方沉默了很久才说:“知道,我是岩鬼,您是我的主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应该只有我能看见。”塔吉奥问到。“我不知道……”岩鬼眼神清澈,看上去不像撒谎。

塔吉奥再次睁开眼,从虚无中退了出来。拥挤感立马消失,他摸了摸胸口,那块碎石还在,只不过面积缩小了。他从地龙背上跳下来,趴伏在水面附近仔细看了看与岩鬼结合的部位,这恐怕就是岩鬼出现在他意识世界中的原因了。

这趟旅程有了伙伴,塔吉奥终于安下心来,继续南进。

眼前的景色终于出现了变化,更多的木质房屋出现在他眼前,其间还有袅袅炊烟。

塔吉奥兴奋地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便急匆匆地驱使地龙朝那片有人居住的小村庄走去,说不定佐伊就在这里!塔吉奥极目眺望,木屋远离地面,有几十根柱子支撑,柱子也全是木质的,柱子的颜色有明显的分界线,可能是常年被水浸泡的缘故。木屋的顶部高高耸起,呈人字,一栋复式的木屋特别引人注目,炊烟似乎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塔吉奥姗姗来迟,为他指路的炊烟已经消失了,他只能凭借炊烟消失的大体方向穿过一座又一座房屋。终于,他来到了貌似正确的地点,一栋复式木屋。

塔吉奥起码上了有八级台阶,才正式来到木屋跟前。他礼貌地叩响木门,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木屋中回荡,迟迟没人应门难道不是这里?塔吉奥刚想下楼,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漆黑的房屋中探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大大的眼睛疑惑地打量塔吉奥,“你找谁?”探出头来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怯怯地说,“这里没人!”你不是人啊!塔吉奥对这智商不高的小男孩出奇的友善。

“蒂奇……”木门内传来轻声呼唤,“是什么人啊?”小男孩听到那人喊他立马回头道:“姐姐,你先不要出来,等我问清楚这人的来历……”“小弟弟,我不是坏人。”塔吉奥连忙解释,“我是旅行者,在找一个人。”“什么人?”木屋内又传出来声音,警惕地说:“你找谁?”

看来有戏!塔吉奥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借住一晚。

“你进来吧!”屋内的声音邀请塔吉奥进去,但名为蒂奇的小男孩还在死死扳住木门。

塔吉奥面带笑容地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门开了一个小缝,塔吉奥闪身进去。

一阵呛鼻的烟雾朝塔吉奥的脸袭来,他根本没有防备,塔吉奥眼皮越来越沉重,他甚至没看清袭击他的人,一阵天旋地转塔吉奥晕厥过去,昏昏沉沉间他似乎听到有人谈话:

“蒂奇,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武器!”

一阵悉悉索索过后……

“没有姐姐,但他身上有这个!”

“很好,这家伙还挺有钱!好了,让我看看他的地龙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