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被安排到中午,塔吉奥却要早早地起床,在泰勒的带领下去看望他的客人们。

“你们不应该事先告诉我一声吗?”塔吉奥憋着一肚子气,不知道怎么发泄,“宴会?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宴会!”“猩红堡十来年都没有客人来过,他们是第一批。”泰勒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到,“他们很有胆量,但另有目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也许可以从宴会中套出来。”原来一切都有目的,但塔吉奥还是心存芥蒂。

不久,他们来到了第一间客房,客人们聚集在这里谈天说地,不时迸发出一两声赞叹。

他们看到塔吉奥进来,都恭敬地向他鞠躬致意,塔吉奥回以微笑。他们空出了一块儿地方,邀请塔吉奥过来坐下,塔吉奥照做,在他们中间坐下,泰勒守在一旁安静等待着。

塔吉奥看见那个人在摆弄着他的怀表,表情轻松惬意,他过于放松了,好像这里他是主人一样,他抬起头来面带微笑。

塔吉奥知道那微笑是假的,这是一种感觉,别人无法体会,他把这种感觉悄声告诉了泰勒。

泰勒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这让塔吉奥十分不满。

“敢问领主大人是何时登上领主之位的呢?”那个打扮艳丽的人开口说话了,“我们那边消息闭塞,况且猩红领地一直没有新领主,我们还以为这是谁传的假消息呢!”

“我父亲,也就是前任领主。他把我养在乡下,作为私生子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塔吉奥平静地说,“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让我免于十年前的纷争,逃避歹人的追杀。”他将泰勒告诉他的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那个孩子的一生,此刻正在他身上被体现出来。

他接着说:“不久之前,泰勒大人把我从乡下接回,接任之际确实没有太过张扬……这是我的失误。”塔吉奥说得痛心疾首,把后悔写在了脸上。

“领主不必太过苛责,我们这不是来了吗!”打扮艳丽的人说,“这场宴会,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举办的吗?”他手指上的金器又开始叮当作响了。

接下来,其他人不厌其烦地恭维塔吉奥,几乎要把他奉为神明了,不适的感觉又开始了,塔吉奥如坐针毡。

许是坐的太久了,塔吉奥感到双腿麻木,那人揣起了怀表上前扶了一下他。

“这算是之前的补偿。”那人在塔吉奥身边耳语,“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纳金森·吉尔伯特,非常荣幸能够参加您的宴会。”说完他便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去,以游客的名义参观猩红堡,塔吉奥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只好随他们去了。

“那个人很奇怪,”塔吉奥边走边悄声说,他们得跟在客人们的后面,“他不停留意时间,而且他的笑容很假。”

“我知道,”泰勒答道,“他们之中只有纳金森·吉尔伯特的来历会让人产生怀疑。”“什么?”塔吉奥吃惊地问,“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还以为是我的暗示不够明显呢!那么,他除了我说的那些还有什么值得怀疑地呢?”“他来自北方,距离坎贝尔王宫很近的地方,可能是某个王宫贵族的亲戚。”泰勒平静地说。

塔吉奥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好差点没吼出来,“那他一定看过我的通缉令!我该怎么办,泰勒?”“冷静,”泰勒立马安慰到,“通缉令上没有你的画像,他不可能认识你!现在保持冷静,当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虽然这很难,但是塔吉奥还是尽量照做了。

他的双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每走一步都有陷下去的风险,周身的一切都轻飘飘的,让他眩晕,塔吉奥只好扶住离他最近的石柱。

见他停了下来客人们回头望他,眼中充满关切,虽然可能是假的,但塔吉奥还是微笑应对。纳金森回过头用虚假的微笑看他,塔吉奥感觉自己赤身裸体。

泰勒说得对,他必须表现得若无其事,塔吉奥继续保持着领主的高傲,带领着他们参观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地方他们都能看见,比如那个小小的密室。

城堡在他们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后果就是他们的腿开始酸痛,汗液开始渗出,塔吉奥明白时机到了,他必须毫无痕迹地邀请他们参加宴会,如果有一点怀疑的苗头,一切就都完了。

“诸位想必已经大大地满足了好奇心,”塔吉奥真诚地邀请,“时间也快到了,如果诸位不嫌弃我们的食物,就让我们入座吧!”

宴会很快开始,客人们纷纷入座,纳金森坐得很远,似乎是有意躲着塔吉奥一样。

客人们两眼放光,这样说毫不夸张,克林兄弟架着一整只烤山羊,并把它放在宴会正中间。

似乎烤山羊才是宴会的主角一样,这阵仗吓坏了儒雅的客人们,他们用手帕捂着嘴以掩饰惊讶。“大人,您太客气了,山羊肉如此珍贵,竟然用来款待我们,真是受宠若惊!”纳金森第一次正式开口讲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了。

塔吉奥摇了摇头表示这是应该的,接着举起酒杯,开始胡诌些有的没的,客人们听的一愣一愣地,也都举起了酒杯,一时间觥筹交错。

泰勒在一旁点着头,表示赞许,他发现塔吉奥真的成熟了很多。

他们有说有笑、谈天说地,很快微醺在他们脸上浮现,但谁都没有在意,纳金森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塔吉奥怀疑他可能根本没有喝酒,也许他把酒洒在椅子底下了。

塔吉奥表面轻松,实则精神紧绷,他时刻都在注意纳金森的一举一动,纳金森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可疑,他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宴会中途就让泰勒悄悄把烈酒换成了果酒,谁也没有察觉,这正和他的意。

宴会进行到下半段,客人们大多神志不清,有的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席间只有纳金森和塔吉奥保持着清醒,纳金森小口缀饮酒杯所剩无几的酒,他边喝边端着酒杯看,那模样极其优雅,好像真的只是在品酒。

他发现塔吉奥在看他,便把头慢慢地转过来面对着塔吉奥,“真是好酒,大人您不喝就可惜了。”纳金森把鬓角的碎发拨到而后,抬了一下眼然后又立马放下了,“本来您只要把我当作一般的客人就好,不必如此时时刻刻都盯着我,防着我。”“他还是发现了!”塔吉奥的心沉了下去,他只能保持着沉默。

“如果我让您这么不安,为何当时不说出来呢?”塔吉奥脸红了,纳金森继续说,“也对,恐怕世间没几个人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但我就是其中之一。”塔吉奥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拳头上的骨节被捏的发白,惊恐此刻正一览无余地出现在他脸上。

有一瞬间,他好想杀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