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历六年十月二十三,越州云城。

林焕派人去查了查向鱼的背景,果真就一地地道道的渔家姑娘,父亲向老三以打渔为生,向家祖祖辈辈都是渔民。

向鱼今年十七,没有婚嫁,也没有婚约,一直跟在父亲向老三身边,也从未透露有心上人。

看来当真可以找人去说媒。

这时代,只要对方没有婚约就可以找人去说媒,只要对方同意了,这婚事就成了,没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可谈。

最后到底找不找媒人去说媒,林焕还是十分纠结,首先他已经是成过亲的人,郭若映就算已经仙去也还是他的正妻,所以向鱼过了门也不过是妾室,不知向鱼会不会介意。其次就是年龄差距,今年林焕已经快三十五,而向鱼才十七,差了一大轮,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说年纪差距不能娶,有些官家六七十了都还恬不知耻的纳十五六岁的妾呢!最后就是门第啦,林家算不上什么高尚的门第,但是有钱啊,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向家呢?小小的渔民,一年到头买几块做衣服的布料都费劲,林焕和林牧云当然不会介意向家的情况,只是别人看了,可能会在背后议论向鱼是看中了人家林家的钱。

林牧云摇了摇头,说林焕就是想太多,他可是大殷最大的地主,纳一个年轻点的妾室怎么了?别人就算背后非议什么也只能在背后非议,不可能拿到明面上说,以后向鱼嫁入林府就是林家的人,向家也跟着沾光,谁还敢说他们的不是?

林焕听完,点了点,觉得有理。

“看来是为父想太多了。”林焕敲定了主意,“这就命人去说媒。”

于是乎,这天云城就传出来一个惊天大八卦:林大地主林焕要娶城南向家向鱼过门。

此消息一出,全城沸腾。震撼程度完全不亚于林牧云前些日子写的绝佳诗文。

城南向家父女俩来到家门口,看到媒人的队伍扛着各种礼物上门,向老三一听说是云城大地主看上了自家女儿,虽不认识这云城大地主,但是也曾听说过这是一个好地主,在云城风评极好,他能看上自家女儿,就算只是纳为妾室也觉得荣幸。

当然,最终还得看自己女儿向鱼的意思。

向鱼羞红了脸,在媒人的再三确认下点了头。

成了!

“什么?林焕那胖子要娶卖鱼的向鱼姑娘?”朱家老爷震惊,朱家上下也是大吃一惊。

还在养伤的朱家少爷听闻这个消息,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被打了,敢情了动了人家林大地主的女人。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张阔听闻这个消息,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胖子一把年纪了,还本性难移。我还真以为他打算孤独终老,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寂寞啊。他还真敢向十七岁的姑娘说媒,没想到人家姑娘还答应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那我们?”师爷问。

“我们当然得备厚礼啊,他成亲那天得早点去祝贺一下。”

向鱼答应过林家的门,这个消息在云城传得飞快,结果并没有林焕想的那么糟糕,他在云城与人和善,乐善好施,大家其实挺心疼他孤独一人的,只是没办法提。

没想到他自己想开了,再娶一个,这才对嘛。可谓是众望所归。

林焕纳妾可不是小事,从双方敲定再到看日子、筹备婚礼、熟悉礼仪等等的每个步骤都需要专人处理,林府有的是钱,找人来操办这事是一点不含糊。

林牧云说了,只管往大场面的搞,不要担心钱不够。

还没过门,向鱼就收到了很多来自林府的东西,新衣服、新鞋子、新家具等等,似乎巴不得让父女俩快点住进豪华大宅里。

以前跟向老三没什么交集的渔民此时也变得和善起来,远远看到向老三就笑着打招呼。以后这向老三跟大地主可就是亲家了,再怎么差也比当渔民好,他可是大腿,大家都得抱紧。

在正式过门之前,林焕和向鱼还不能见面,至于选了哪天等一系列的安排就劳烦媒人多跑几趟,告知一下。这跑腿活儿值啊,一趟就有十两银子到手,媒人巴不得往死里跑。

日子选了三个,十月二十九,十一月初六,十一月十七,林焕把最终决定权交给了向鱼。

向鱼犹豫了很久,她想,十月二十九最近,林焕已经一人快十年了,听渔船上的姐妹们说,男人啊不能憋太久,不然会憋出病来,想到这里,她就脸红。

男人憋个十天半月都难受,更何况林焕这个大胖子已经憋了快十年,此时肯定迫不及待想要娶她过门。

最终,向鱼害羞的选了十月二十九这天。

林焕得知向鱼的选择,高兴不已,他也想在二十九就把婚礼给办了。

二十八这天已经敲定了所有的流程,婚礼也在紧张地置办着,林牧云则和老爹林焕来到了后院,二人一左一右坐着,许久不语。

“怎么?到现在还担心我娘怪你啊?”林牧云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那倒不是。”林焕抬头看了看天,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如果是从前,我想再娶一个,你肯定会不同意,真不知现在怎么了,你竟然还鼓励我这么做。”

“只能说,人是会变的。”

“那你这变化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倒是希望我不是唯一改变的人。”林牧云开始正经起来,“我希望大殷有所改变,如果人们一直坚信天意那就不可能真正走向幸福,我觉得,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应该顺心,依靠努力让自己活得舒服,不然肯定是白活一生。”

“只能说一切都是幻想吧。”林焕并没有这么乐观,“一开始,人们是不相信天意的,有个人努力的开垦土地,建造房屋,耕种田地,娶妻生子,第一年,一场暴雨冲垮了他的田地,没粮食,孩子饿死了,但是这个人依然相信他可以依靠勤劳的双手创造美好的未来,可是第二年,瘟疫杀死了他的妻子,让他痛不欲生,尽管如此,他依然相信自己可以活得更好,直到一年一道惊雷,他的屋子都没了。”

“他开始相信天意,天意让他受难,所以他只能受难,他创造不了美好的未来,因为天可以在挥手之间摧毁他一辈子的劳动成果。”

“曾有多少人倔强的不相信天意,但是又有多少人可以逆天而行?”

林焕这个说的故事是很骨感的现实,他道出了这个社会的真相,人们相信天,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