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机会出来吃饭喝酒,再加上第二天休息,没有早起的顾虑,江岩三人一直喝到深夜,就连杨珊都醉了,三人肆无忌惮地畅谈学校中的种种。

既有对学校的褒扬,也有对学校一些不合理地方的控诉,就如校医院,就如学校热水应急供应问题等…

学校虽好,但无论多么光明的地方都会有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

这些阴暗,只能靠仁人志士的奉献去驱散,江岩三人都愿意成为这种人,都愿意不遗余力地让学校变得更好,让祖国未来的栋梁们最大限度地得到最好的教育引导和照料。

次日,江岩在雨声中缓缓醒来,昨晚雨下一整夜,连上之前,这场雨已经忽大忽小地下了一天两夜。

江岩不禁担心起田青蓝,虽然他一家暂时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但是他住的那个城中村在郊区,应该是市区里最低洼的位置,很有可能会严重积水。

心中忧虑田青蓝一家的生活状况,江岩决定去他家走一趟,看看有没有生活上的困难,即使一切良好的话,也想办法帮他再租一个好一点的房子,住在那种环境,实在不利于他女儿健康。

去之前,江岩联系了桂言义,在得知他无所事事地待在宿舍后,江岩果断叫上他一起去田青蓝家。

桂明洲成立的那个慈善基金会,对于田青蓝肯定是要救助的,在救助之前让桂言义了解一下被救助人的情况并不多余。

另外,他还叫上了没有课的吕茜嫣,吕茜嫣和田茗茗相处得很融洽,叫她一起去能陪田茗茗玩,让没有朋友的小姑娘不那么孤僻。

当然了,江岩叫上吕茜嫣,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她有车。

吕茜嫣很快就开车来接江岩,见到吕茜嫣绝美面容的时候,桂言义明显呆了一下。

江岩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位是吕茜嫣博士,你称呼学姐或吕博士都可以。”

他刻意把“博士”两个字咬的很重,向桂言义提示两人年龄学历差距都很大,别有什么杂乱心思。

桂言义略显尴尬地打招呼,老老实实道:“吕博士好。”

上车后,桂言义缩在后排一句话也不说,更不敢看吕茜嫣,他知道这是江老师的朋友,说不定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他哪敢胡思乱想。

天海大学位于郊区的大学城,地势较高存不住水,江岩这两天一直在学校倒也不觉得怎样,可到了市区以后才发现,各条道路都已经不同程度积水,有的甚至淹过了小腿。幸亏吕茜嫣今天开的是一辆大型越野车,要不然车会不会泡进水里都是个问题。

平时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这次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那个城中村外围,而里面根本进不去,水已经淹到了膝盖。

停好车后,江岩示意桂言义下车,桂言义不解地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问道:“江老师,这就是咱们的目的地吗?”

江岩点点头。

“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探望一个需要救助的可怜人,他家就住在这里。”

桂言义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入眼望去全是一片泽国,虽然立着几栋楼房但都写着清晰可见的拆字,有两栋甚至已经坍塌,无论怎么看来,这都仅仅是一片废墟。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这里还能住人?”

“只住可怜人。”

江岩淡淡地给学生解释一句,当先下车,桂言义也随即跟在两人身后,从车上下来。

吕茜嫣也没有想到田青蓝家会是这么个场景,由于是来见江岩,她来之前特意换了一袭白色长裙。

面对这及膝积水,她犹豫了,一个淑女卷着裙子蹚水,似乎的确不太雅观,尤其还是在江岩面前。

江岩也看出了吕茜嫣的尴尬处境,道:“要不你就在车里等着吧,我和言义去看看就行。”

吕茜嫣固执地摇摇头,“我要陪你去。”

江岩无奈,这时,桂言义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老师,要不您背着吕博士吧。”

吕茜嫣双眼骤然一亮,期待地看向江岩,江岩想了想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徐徐弯下身,道:“那我就背你过去吧。”

吕茜嫣毫不犹豫地趴在了江岩宽厚的后背上,随着江岩起身慢慢升空。

“别害怕。”

“我不怕。”

江岩后背上传来的温度让吕茜嫣有种难以严明的安全感,双脚离开坚实的地面并没有让她有丝毫的担心。

在江岩的指挥下,桂言义走在前面探路,江岩背着吕茜嫣跟在后面,蹚水走向田青蓝的住户楼。

水声伴着脚步移步哗哗作响,吕茜嫣一手撑伞,一手紧紧抱着江岩的肩膀,吐气如兰道:“我不重吧?”

吕茜嫣的喘息让江岩耳际痕痕痒痒,很不适应,艰难说道:“不重。”

吕茜嫣幽幽道:“除了我爸,还是第一次让男人背我。”

江岩没有吭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吕茜嫣会让他负责终生。

在雨中蹚水半个多小时,江岩才走到田青蓝的楼洞里,一找到干燥的地面,他就赶紧把吕茜嫣放了下来。

江岩问浑身基本湿透的桂言义道:“这一趟走来,有什么感想?”

“这种居住环境也太恶劣了,老师,不是逼不得已,肯定没有人愿意住在这里。”桂言义从小锦衣玉食,对这种地方明显不适应,满脸都写着拒绝。

“其实这还算好的,在更偏远穷困的地区,居住环境远不如此的大有人在。”

江岩当先慢慢上楼,桂言义跟在江岩和吕茜嫣身后,沉声说道:“老师,我明白您建立公益基金的初心了,就是让这些可怜人也能有个宽敞明亮温馨的家。”

江岩纠正道:“我再强调一遍,是你父亲建立的公益基金,好心人是他,以后有什么好名声的话也是他,或者还有你,但无论怎样,都跟我没有关系。”

桂言义抬头,望向江岩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仅仅是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老师,我知道您才是真正的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