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庄已是三日后,叶天行联系了龙组,月如终于是尘归尘土归土。对于赊刀人,龙组也是没有多少线索。叶天行倒是对这个千年来的神秘组织多了几分好奇。他们究竟为何?

没有赊刀人相助,吴氏当年能熬过去的想必没有几个,而为了这个缥缈不定的承诺,最后却不惜残害醇良的吴氏后人,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人性啊,在最为艰难的时候受了帮助,日子好过起来,当初的承诺却抛之脑后,虽非大奸大恶不知回报之人,却是以其他的不是最重要物品来替代最初的承诺,这是劣性还是本性?这是对,还是错?

叶天行掌心,其中一颗星辰,一点荧光一闪而逝。

叶天行自是不知,这颗星球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处巨石开凿成的广场,正中央,石椅上端坐着一个壮汉,石阶下面乌泱泱跪着一帮族人。

点点篝火在阴暗的天空下忽隐忽现,整个场面笼罩着一种威严,雷声阵阵,风雨欲来,恰如现场的气氛。

“战!”石椅上的壮汉一声怒吼。

“喏!”众人齐声应道。

一位老者行了一礼,走上前来,手中展开一块一尺见方的皮帛,朗声念道:“兹羌独频扰我国,侵占良田,强掳我夏侯国民,吾王雷霆震怒,禀明上天,挟大义,举国之力,抵御外辱,收复国土。夏侯的勇士们,战!”

“战!战!!战!!!”战士们举起手中长矛,声浪直冲云霄。

某处山谷,一个少年搅动水塘,旋涡起,一片树叶飘飘荡荡落于漩涡中,随着涡流不停旋转却不飘走,少年加大了旋转速度,旋涡也随之加速、变大……少年乐此不疲,忽然灵机一动,单手搅动变成双手搅动,互相交替,不断加速,某一刻,旋涡终于承受不住,变成水柱喷涌直上!少年眼中熠熠生辉,似是抓住了某个点。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坐在山巅,仰望星空,周边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星辰轨迹,在一颗星辰那边仔细观察了半宿,忽然,眉头一皱,喃喃自语:“天下,要不太平了。”

一条小蛇冥冥中似是得了指引,游过千山万水,终于是来到一处峡谷,趟过溪涧,翻上瀑布,瀑布后面有一石洞,一块晶石闪闪发光,小蛇一跃而上,一口吞下……半个月后,峡谷中响起一声长啸,一条蛟龙腾空而起,钻入大渎,往大海方向蜿蜒而去。

漫山遍野的牡丹,晴空中,忽然一道惊雷劈下,一朵牡丹眼见即将失去了生机,却在一股荧光中缓缓恢复,不消片刻,光彩照人,一个拇指大的小人儿站立花蕊间,顿时,四野所有的花草树木齐齐朝拜!

风云际会,异象频现。一个大时代,开启了。

有了思想,有了灵,在混沌石的加持下,这个世界越来越多姿多彩。

莫名的,叶天行的心情变得欢愉起来,看这个世界,不再是山即是山,水即是水,善恶也不再这么黑白分明,若有若无间似是抓住了一条线,轻轻一扯,变幻了模样。

叶天行笑了笑,轻语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再次踏上修心路。多看世间万象,多观人间百态,同一样的事,不一样的感觉。江山画卷任我览。

江滨小城东启,是一移民城市,相传数百年前,江北府四大家族流放至此开疆拓土,慢慢演变至今成为一个百万人口的颇有些规模的县级市。

叶天行一路行来,见此处小小地界,居然有三种通用方言,颇有意思。观此处风土人情,勤劳、好客、脑子活泛,藏富于民,风景谈不上秀丽,城市面容却是极好的。乡间没有别样的景致,整洁、干净,年轻人多在外工作、闯荡,村镇中多老人。

宁静、祥和,这是叶天行的第一感觉。

叶天行倒是很有兴趣去这座滨江小城的乡间走上一遭。隐约有感,会遇到印象深刻的人或事。

这日,走到一村落。叶天行心下一动,停下了脚步。

夕阳西下,恬静的村庄,炊烟袅袅,正值初秋,田里庄稼茂盛,稻穗垂了头,已然到了收获的季节。

叶天行依旧麻布粗衣千层底,拄着一绿竹拐。走到一式样老旧的两层洋房,男主人抬头瞥见,自来熟招呼道:“小兄弟这么晚一个人走到这里,是找人?”

叶天行淡淡一笑,道:“乘着年轻,徒步走走九州,今日正好路过此处。”

男主人出门迎过来:“小兄弟了不起!来来来,正好吃晚饭了,一起。”

叶天行也不推脱,抱拳道:“那就谢过老哥了。”

四方桌,虽没有大鱼大肉,菜也丰富。男主人拉着叶天行坐下,冲隔壁喊道:“小杨,下楼一起喝一杯,正巧有个外乡的小兄弟路过这里。”

“踏踏踏”隔壁走来一人,到得门口,探出脸,眼神游离不定,挤出一丝笑容道:“蔡哥,不了不了,今天地里干活累了,想早点睡觉。”

男主人不由分说,跨前两步,不由分说拉过来:“知道你们小两口不容易,喝点小酒睡得香!来来来。”

小杨拗不过,别扭地挨着桌角坐下了。

男主人热情道:“小杨,叫弟妹娘俩一起过来吃口便饭。”

小杨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也知道,孩子还小,我家那个还要照顾小孩,不用麻烦了。”

“行!那我们兄弟走起。”男主人老蔡手一挥,豪爽道。

席间,觥筹交错,男主人对叶天行的游历颇感兴趣,有一茬没一茬地问,叶天行自是把一些不是惊世骇俗的见闻拿来一聊。男主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上几句年轻时在某地某地的经历,女主人含笑看着,很少说话,早早吃完,带着孩子上楼去了,宾主皆欢,一顿饭吃得颇为热闹。

小杨皮肤黝黑,话语不多,大多数时候就在那边静静地听,却有几分心不在焉。

叶天行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酒过三巡,小杨推脱不胜酒力,告辞离去。叶天行被老蔡安排在楼上靠东边一处厢房入住。

月亮渐渐爬上了半空,时不时乌云遮过,便是一阵习习凉风。

叶天行盘膝打坐,蓦的,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