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其余众人作鸟兽散,屁滚尿流,四散逃去。

叶天行也未追赶,迅速俯身查看四眼的伤势,还好,未伤及筋骨,叶天行轻问道:“四眼,我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挺得住不?疼就喊出来。”

四眼哈哈大笑:“疼个毛线,爽得很!”

叶天行用力一把拔出匕首,四眼眼一翻,晕过去了。叶天行苦笑一声,马上撕下干净的衣条包手脚娴熟地扎好。

身边围满了工友,各个眼神炽热,看着叶天行,如仰视英雄、神灵。

叶天行微微一笑,转身冷眼凝视王麻子,道:“潜伏得可以啊!”

王麻子脸色苍白,额头冷汗不住滴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霸气,虚弱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哼!”叶天行冷哼一声,“就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会容你和他们干过架后还能安然无恙?”

“再看你平时在矿里工作,心不在焉,却对周围工友的言行时时注意。”叶天行继续道,“你和马渣、虎渣的交流,根本就不像是黑工和监工之间的关系,若我猜的没错,此间煤矿,你也有一份吧!”

王麻子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周围群情激昂。“瞎了我的狗眼,还当你是我们的好大哥呢!”“人面兽心的畜生!”“原来是来监视我们的,我还这么信任他!”“打他!”……一群人一拥而上,王麻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傲,不住翻滚讨饶,直至奄奄一息,声音越来越低……

叶天行默默钻出人群,准备悄然离去。

小不点第一个发现,喊道:“小叶兄弟,别走!谢谢你救了我们!”“噗通”跪倒在地。

大傻吼道:“小叶哥哥不能走!我要带你去见俺爸俺妈!”也是“噗通”跪下。

一帮人纷纷转过身来,齐刷刷跪下。不知是谁先行哭了出来,顿时似受了感染,乌泱泱一片大男人皆是痛哭出声。多年来的苦难,一朝重见天日,未来,必然是更美好的生活在等着他们。

月光下,叶天行颀长的身影拉得更长了,长发飞扬,如神灵降世,脸上无悲无喜,淡淡道:“搭救你们是缘分,不必多谢。你们且留在此处,注意照顾好四眼,我会通知公捕过来善后。至于背后金主鲁达,众位放心,我会处理好。”转身离去。

小不点知是留不住,带着哭腔大声道:“还不知小叶兄弟大名,我这辈子天天烧香感念你的功德!”众人齐齐应是。

叶天行脚步顿了顿,轻声道:“大可不必。往后你们行走世间,与人为善,力所能及帮衬他人,便是感恩。江湖久远,有缘再见。”

不日,鲁达罪证确凿,束手就擒,坐等宣判,在龙组的过问下,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大狗,本也是可怜的受害者,却为虎作伥,不是和工友们同病相怜互相照应,反而狐假虎威,只是为了自己比他人过得更“好”一点,全然不顾他人感受。

四眼,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毕业生,遇到这样的情况,却是从未想过抗争,慢慢地得过且过,若非得到叶天行的解救,说不定一辈子都在里面,还甘于现状。仅仅是因为贪生怕死吗?

小不点,一个身世孤苦的人物,也想过自力更生改变生活,阴差阳错被掳到黑矿,依旧如以前一般,不多久就适应了这样黑暗的日子,若是没有叶天行的出现,给了他鼓励、希望,他断然不会以命相搏。长年被压迫、欺辱,本能中就习惯了这样?难道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也是生活?

大傻虽傻,内心里时刻想着自己最亲的人,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叶天行想到此,叹息一声,大傻哭着那句“不要爸爸妈妈一直找我了”,当时让他鼻子一酸,智力再低下的人,在心里某个角落还是牢牢印下一些人的影记,不定哪天翻出来思念。

而王麻子、鲁达之流,完全没有对旁人的怜悯,反而为了利益,不惜违背天理,视人命为草芥,也许在他们心中,其他外人都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自己予取予求的工具。

人性呐……叶天行神识深处一声长叹。

初临世间,都如一张白纸,为何短短数十年,同一片天地,同样的天地精气,各自却走向了不一样的路,演化出截然不同的品性,分叉愈行愈远?叶天行百思不得其解。

兴许这样的多样化,才演变出了灵动的世界?若千人一面,这样的世界真的完美吗?

“不完美。”叶天行轻轻摇头自语。

叶天行掌间,九星中经过混沌石改造的那颗星球,此刻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群猿人在用石矛围猎一头野鹿,几番追逐,野鹿终于失血不支,栽倒在地。一伙人兴高采烈地架起这几日的食物,往聚集地跑去。拖在最后面的一个猿人,死死地盯着血淋淋的鹿肉,咽了口口水,终于忍不住内心对如此鲜美肉食的渴望,用尖锐的爪子,撕下一块就往嘴里塞。

其余猿人大怒,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眼见他迅速嚼了几口,咕咚咽下,咿咿呀呀一阵斥责,拳爪如雨点般落下,半柱香后,把那个遍体鳞伤的猿人丢在原地,气呼呼地走远。至于那个猿人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乎。

半日后,那个猿人挣扎着走回聚集地,远远地看着同伴们围着篝火吃香喷喷的鹿肉,一步一步挪过去,为首一个老猿人切下一块鹿肉,想了想,比划了一下,又切掉一块先前他抢走吞下去差不多大小的鹿肉,远远抛过去。猿人默默接过,蹲在旁边啃了起来。

叶天行自是不知此间发生之事。人性、规矩,在这片天地慢慢发芽。

叶天行换了一身衣物,好好地洗漱了一番,又是踏上了修心之路。前路,更多的人心等着他去解读。

清朗的月夜,叶天行放开心灵,走在乌卢江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江面上点点渔火,树影下才子佳人,不知名的夜鸟间或叽叽喳喳几声,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