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心神,睁开双眼,已是日上三竿。眼前站着一邋遢汉子,显是流浪汉打扮,正上下其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叶天行哑然失笑,轻咳一声。

“哎呀妈呀,回魂啦!”流浪汉一蹦三尺,跳出老远。

叶天行眼珠一转,嘴角抹过一丝邪笑,双眸诡异地射出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灵魂术之读心术。

以叶天行目前修为也仅能勉强运用读心术而已。

流浪汉表情一阵呆滞,旋即回过神来,冲叶天行咧嘴一笑:“兄弟,我这不是在为你检查身体嘛?嘿嘿,可吓了我一大跳。嘿嘿。”

叶天行眼角上瞟,手指轻揉太阳穴,懒懒道:“你说什么?我一沓现金放在你右裤兜里了?银行卡留着没用,没拿走?雷达表不是水货,放在上衣内侧口袋?”

流浪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兄弟,你没晕过去呀,你这不是寻我开心么。我看你呼吸都几乎没用了,不是那啥,帮你保管一下嘛。哦,对了,我可是用你手机叫了救护车了。”

叶天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草茎,继续道:“吕贵申,二十五岁,自幼父母双亡。一年前加入墨氏集团,十一个月前去收贵利,不忍对一名老婆婆下手,偷偷放跑母子二人,被墨帮打折双腿,赶出。七个月前去工地干苦力,见包工头拖欠一病重工友工资,只身一人胖揍包工头,强行取走工友一年零三个月工资一万零三百元。哦,对了,你多拿了一千元,自称是你的出场费。三个月前……”

流浪汉目瞪口呆,看鬼一样盯着叶天行:“兄、兄、兄弟,你是神算子还是私家神探,我吕贵申虽说,昂,做事有点冲动,有点迷糊,还不至于让人挖地三尺调查吧?”

叶天行嘴角一撇,站起身来,随手拂去尘土,戏谑道:“哎,我说吕贵申,你现在是不是想逃进右侧树丛,然后越过小溪后往山后跑啊?那条路你熟。”

吕贵申瞪大了眼,刚欲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我说兄弟,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我肚子里的虫虫变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叶天行笑而不答。

吕贵申郁闷地抱住了头,长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碰到了这个变态。还让不让人活啊?”牙一咬,噌地站直腰杆,正待说话,叶天行懒懒的话音传来:“见我体格瘦小,想干倒我后再跑路。别费这心思了,你,不是我对手。”随手一挥,一颗碗口粗的小树应声而折。

得,吕贵申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半晌未见动静,吕贵申悄悄眯起眼,小心翼翼地往身边打量。

叶天行往他脑门上一拍:“别看了,小爷没走。”

吕贵申一阵无语,很是无奈地甩甩大脑袋,无可奈何地坐起身来:“兄弟,噢,不,大侠,我认栽了。我把钱和手表还你,成不?你看我毕竟帮你打了电话叫了112,对了,手机也还你。这事就这么算了,妥了?”

叶天行半蹲着,托腮作沉思状:“唔,送你去号子吧,没意思;海扁你一顿吧,怕收不住,把你打残打废了,也不好;就这么把你放了吧,又要让你去祸害社会,不要不要更不要。唉……还真是头疼啊。”

每说一句,吕贵申就忍不住抽搐一下:天晓得这个一身邪气的青年会把自己怎么着。

“哎,对了。”叶天行一拍大腿,兴奋道,“你给我做跟班得了,管吃管住不管薪,为期一年,如何?”又满意地上下打量,“唔,不错,五大三粗,带出去够有气势。”

吕贵申傻眼了:“这不是让我卖身么?”白眼一翻,索性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得,头掉碗大一个疤,我吕贵申虽然猥琐了点,无用了点,但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做你跟班,不干不干不干。”

叶天行嘿嘿一笑:“真不干?不后悔?”

吕贵申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干不干,男子汉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

叶天行一脸失望地站起身来:“唉,算了,本来钱和手表不打算讨回来了,今天算我倒霉,拿回东西放过你了。”

吕贵申大眼一睁,摆手道:“等等,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本来钱和手表不打算讨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吕贵申马上换了一副谄媚样:“大侠,噢,不不不,少爷,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呢么。”转为一副大义凛然样,“能在少爷这样的英雄身边鞍前马下,是我吕贵申的福气,我怎么可以拒绝不给少爷脸面呢?”

其实叶天行见他本质不坏,一时性起,早有帮他之意,只是具体怎么帮,还真一时想不起来,就先准备把他留在身边。自我解嘲:今日偶得异能,权当行善,还报因果了。

吕贵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先声明啊,杀人放火主演**片之类的下三滥事我可不干啊。”

叶天行又是一巴掌抽他脑门上:“你看小爷我是那样的人吗?”

吕贵申满脸堆笑:“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叶天行脸一唬:“就你屁话多。等会儿这边的事情你来处理吧。”随手往山腰处一指,“三天后,来我叶氏山庄报到。”顿了顿,“不来的话,哼,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吕贵申一个立正,冲叶天行远去的背影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叶宅,书房。

“父亲,关于开元界的事情……”说话者正是收起一脸嬉皮之色的叶天行。

叶开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此事本来早晚须得告诉你,既然你已知晓,为父便与你细说一番。”

叶开似陷入回忆般:“当年你曾祖破碎空间时,亦是遭遇了空间风暴,只你曾祖幸存,现在想来,也许是战族破坏所致,暂且不表。你曾祖刚达此界,便四处寻找白家,却不得踪迹。经过多番细细推测,认为白子虚家族最为可能,但其几次试探却未得承认。你曾祖以为自己猜错了,便借着叶家魔道想把声名打出去,便于白家找寻。

“然白子虚老先生去世时,家祖前去祭拜,却窥得白老先生一道精神印记,告知一切。”

“白老先生言,他临终领悟的《混沌源》神术乃预言术,推算出百年后地月界叶家将现九星传承者,然穷其能力进一步推衍,却难以再测得分毫,传承者祸福难测,成就难测,观得九星传承者前程,更是一片迷茫。”

“白子虚老先生自问凭地月界一脉,白家难以重返开元界,更勿妄想相救白族,故未传武道于家族成员,甚或开元界诸事亦未有提及。而若我叶家出传承者修成后,他亦不强求我叶族一脉重临开元界,毕竟其中风险不言而喻,而若是我叶家决定返转,白老先生亦相告后人,生死相随。并言称白族武学一并留与传承者定夺。”

“如此,前后印证,所言不虚。唉……想来白老先生也甚是矛盾。”

“九星种,甚为奇异,先祖也仅仅从书中获知点滴。九星乃天生,遇《混沌源》而显化,未曾想,我叶家千万年来果真再出奇才。”

“天行,为父本不该要求你做甚,但,九星传承者,乃千万年一现之体,亦是我叶族希望所在。为父先前未与你说及开元界事,是未能确定九星种是否传承于我族地月一脉,不想你背负太多。甚至想你一辈子无忧活于此界。所以自幼只教习你魔天道,以期傍身之用。然则今日,既然事已至此,为父请你以叶族大体为重,勇担责任,救我叶族,兴我叶族!”

叶开目光灼灼,直视叶天行。

叶天行胸中升腾起一股豪气:“父亲,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应该承担起多大的责任。我命既为九星种,天定我异体,我定当不辱天命。当我知道其中因由,获得传承,即使您不说,我也会义无反顾,为叶族一脉鞠躬尽瘁!人固有一死,若因此而献身,我也自当无愧天地而含笑九泉!”

叶开赞许地点点头,自豪地拍了拍叶天行的肩膀:“好,好,好!好儿子,不愧为我叶族传人!”

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天行,你刚才说,得到了传承?”

叶天行点了点头,伸出右手:九星环圆,其中八星若隐若现,一星熠熠生辉。

叶开心脏一阵收缩;“天行,如此说来,你居然已然习得混沌源一重?可是何神术?”

叶天行略有感叹:“是白子虚老先生燃尽生命精元之后,终得一重混沌源之力,设法传承于我。我如今领悟的技能是——灵魂术。”

叶开脸色一阵红白,嗫嚅道:“天行,不知你的灵魂术修炼到了何种境地?”

叶天行莞尔一笑:“稍许能运用读心术而已。”又不着痕迹地淡淡道,“我发现修炼我族魔心决能天然抵御读心术,不知更高深的灵魂术是否也如此。”

叶开轻出一口气,脸色略有好转:“许是魔天道与混沌源同出一脉,抑或魔天道本就出自混沌源也未定。”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你怎么知道读心术对我修习魔心决者无用?”

却见叶天行已悄悄施然踱至门口,回头冲叶开狡黠一笑:“父亲,我先回屋休息一会儿,您忙。”

叶开望着叶天行离去的身影,一声笑骂:“这臭小子……幸好魔心决对此免疫,不然以后可是万不敢与你小子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