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冷视白敬贤,道:“哼,只是打倒了你个糟老头子而已,胜之不武,今日倒要你白家输的心服口服!你白家号称文武双馨,门内多能人异士,今日我便划出道来,看我下面的手法,若你白家也有人能使得八分,我便拱手认输,三叩九拜,从此不再与你白家为难。否则,你白氏产业便退出岚城,交予我墨家掌管!”

岚城敢称墨家的只有一个,即执掌整个岚城乃至北三省地下秩序的墨家,当代家主墨承。本来双方虽在商界略有摩擦,但也仅限于商业范畴,并未将事态扩大,甚至于白敬贤与墨承亦偶有往来。但白老不惯墨家的作为,几次在公开场合或含蓄或直白地指责墨家,墨承自然对白家怀恨在心,只是碍于白家地名望,一直只是暗中使劲,却每每被白敬贤见招拆招,一一化解,恼羞成怒之下,便在此时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至于比斗什么的,纯粹是借口而已。

白敬贤未料墨承会如此撕破脸皮,自知回天乏术,道:“罢了罢了,你墨家直接明抢就是,何必虚伪如此。”

叶天行微微一笑,按住白敬贤:“白老,既然如此,总不能坐以待毙,何不一试,兴许有赢面。”

白敬贤叹道:“叶公子,别宽慰老朽了。连我都在对方手下走不过五招,墨家此次定然是有备而来。而我白家的斤两,我自心中有数,何必再丢人现眼?”

黑衣人也不瞅白家众人,自顾从怀中取出一支毛笔,蘸上墨汁,随手一抖,一张宣纸横飞而出。黑衣人右脚一点,紧跟宣纸,右手也未闲着,刷刷刷,笔走龙蛇,当最后一笔落下,黑衣人低喝一声,毛笔甩出,直把宣纸定于墙上!只见上书一个大字:“墨”!正当众人为此技艺惊呼之时,只见黑衣人口中默念有词,右手一抖,偌大一个墨字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逝,一阵火光之后,旁边留白亦是化为灰烬,再看墙上,却见墨字赫然刻于其上,入木三分!

见得如此,来客们便心知白家这次是栽定了,不免唏嘘,虽痛恨墨家所为,却皆是不敢言语。墨家,那是地下皇帝啊,连白家都如此下场,谁还敢掺和?

白敬贤见此一幕,双目一闭,一滴浊泪悄然落下:“不想我白家世代行善,却遭此恶报。白家却是毁在老夫手中,敬贤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列祖列宗啊……”白婉儿更是抱住白敬贤,头紧紧靠在白老怀中,肩膀不住抖动,显然也是伤心不已。

叶天行轻咳一声:“白老,今日家父让小子前来助兴,似乎还未及献丑呢。如此回去,恐怕家父要关我禁闭了。”

白老心中苦涩,拍拍叶天行肩膀:“叶公子好意,老朽心领了,改日定当前去你叶家致谢。今日事已至此,断难有回旋余地,还有何心情欣赏叶公子技艺呢?公子见谅。”

叶天行轻拍白敬贤双手,淡淡一笑:“白老,请让小子任性一回。”转头向白婉儿,“婉儿姑娘,麻烦你照小黑狗的道具准备笔墨纸砚与我。”

黑衣人一听,不爽了,暴跳:“小兔崽子,你,你,你骂爷小黑狗?!”

叶天行故作未听清:“小黑,你说什么?”

黑衣人无名业火腾腾升起,大叫:“呀呀呀,小兔崽子,你骂爷小黑狗?!”

叶天行嘴角挂过一抹邪笑:“嘿,真配合,又强调了一次,这下所有人都听清了。”

黑衣人按耐不住,正欲发作,转念一想此行目的,强压心头无名火,冷哼一声:“事后有你好看!”

叶天行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至于嘛,至于嘛,我不就看你动作超帅,想模仿你一下嘛。”很是悲哀地摇了摇头,“唉……都说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晦气,晦气……”

白敬贤却是听出了道道,稍一愣,心中似是想道了什么,目光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白婉儿听得他如此嘲讽黑衣人,毕竟孩子气,竟扑哧一笑,似忘了刚才的不快。笑过后马上红了脸,躲在白敬贤怀中,眼泪又奔涌而出。白敬贤爱恋地摸了摸婉儿的头,道:“傻丫头,还不按叶公子说的去办?”白婉儿偷瞄了叶天行一眼,赶紧去了。不多时,各项事物已然备齐。

叶天行懒散地踱至场中央,瞟了瞟黑衣人,习惯性地用手指揉揉太阳穴,道:“小黑狗,你说若我能做到你这般技艺怎么滴?”

黑衣人怒视一眼,冷冷道:“三叩九拜,不再为难于白家。”

“可是能代表你主子的意思?”叶天行双眼微闭,语气一紧。

“那是自然,墨承先生来时已然有所嘱托。墨家一诺千金,莫以小人心度君子腹!”

“小爷姑且信你一回。”叶天行一副成竹在胸样,又看似自言自语道,“晦气,晦气,今天和畜生说了这么多话,晦气,晦气,还要相信畜生的话……”

黑衣人听得就要暴走了,两只拳头握得咯咯爆响。而围观者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黑衣人暗暗自我安慰:我要忍,我要忍,等会儿小兔崽子演示不出来,看我不活剐了你。

叶天行右手轮拨,吸了口气,未见其有何动作,宣纸陡然爆射而去,速度比黑衣人快了不知多少,蘸墨、腾空、手腕轻挥,众人只见无数条紫色影迹飘荡在白纸四周,但听得一声轻喝:“去!”梨木屏风上便多了一张宣纸,而毛笔已然断为匀等的四截,分别钉在宣纸四角!

赫然望去,不禁满堂爆笑。只见宣纸中间依然是一个大大的“墨”字,而“墨”字旁边却如小学生涂鸦般圈了八只王八。

叶天行邪邪一笑,得意地望向黑衣人:“小黑狗,看好咯~~~”右手一挥,纸张处星光点点,“墨”字居然如活了一般扭动起来,更为恶搞的是,“墨”字竟扭动成一个活脱脱一个王八形态。叶天行还觉不满,火上浇油般的解说一番:“九为阳数之极,各位看客,正中乃是点睛之九。”屈指一弹,但感觉一股劲风直奔宣纸而去,“噗”,众人皆目瞪口呆,只见白纸中的八个王八和斗大一个“墨”字直刺入屏风半尺有余,只留下被镂空的白纸飘荡而下!随手一拂,白纸无火自燃,转眼化为灰烬。

叶天行斜眼瞄了一下黑衣人,已然面如死灰,反观白家众人,却长出一口气,一脸轻松,白婉儿更是一蹦三尺,小手拍得通红,眼中满是小星星在闪烁。叶天行向四周微一躬身,道:“叶家作品,至尊王八。”话语刚落,诸人终于完全从刚才如梦似幻般的表演中清醒过来,顿时掌声雷动。

叶天行懒懒地指向黑衣人:“那谁,小黑狗,三叩九拜就算了,毕竟人不与狗……额……计较。”暗道,差点把自己给兜进去了。面色一寒,冷冷道,“思想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见得叶天行的手腕,黑衣人自忖讨不了好,灰溜溜丢下一句场面话:“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要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叶天行手指轮拨,右脚微抬,作势欲打,黑衣人咻一下夺门而去,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白家此次危机终算化险为夷。祭祖仪式后,白敬贤拉过叶天行一阵寒暄,满是感激与赞赏之意。白婉儿如追星族一般紧随其后,不时插话:“叶大哥,你好棒哦~~~~”“叶大哥,刚才你帅呆了~~~~”“叶大哥,教我两手,让我在同学中露露脸吧。”

叶天行脸一红,一下子又变得手足无措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借由转而与白敬贤相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