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愣,却没有理会,开始脱衣服洗澡,他背对着镜子,嘴里哼着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在他的身后,镜子上突然出现一个手掌,仿佛有人正拿手紧贴着镜面。

镜中倒影的手开始左右晃动,镜面的水雾随着动作消失,露出镜中倒影。

倒影中,根本没有卫生间也没有男人的存在,而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房屋周围堆满了这种这样的器械和药品,中间是一张沾着鲜血的病床。

病床边有个可移动的工具台,上面放着各种手术刀,止血钳之类的手术工具,每一样都沾染着鲜血。

在男人冲凉的声音中,那从病床滴下的水滴声完全被掩盖,很快,病床下已经积累了一大滩鲜血,鲜血开始向着镜子的方向流动。

然后顺着镜子,流到洗脸盆中。

明明病床上的血液只是在滴下,但洗脸盆却飞快的装满,鲜血从洗脸盆溢出,流淌到男人的脚下。

刚刚清洗完头发上的泡沫,男人正伸手去拿一侧的毛巾,脚下突然一下,整个人在惊呼中跌倒。

“啊。”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身后反而有种暖暖的感觉。

男人睁开眼睛,顿时一愣。

“这,这不是我的诊所?”

虽然诊所现在已经变成了小卖部,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的诊所就是这幅模样,甚至还知道,这是自己专门装修的手术室。

自己在这里曾经帮助过很多走入歧途的少女,也帮助过很多,江湖上所谓的大哥。

“我怎么在这?”

男人的思绪有些乱,他记得自己刚才明明在洗澡来着。

下意识看向四周,目光顿时一愣,只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正在整理手术用的物品。

“你是谁?”

男人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脖子之下全然没有了知觉,那种感觉很熟悉。

“麻药?你是.......?”

话刚出口,女人已经转过了身,手中拿着手术刀,从握刀的方式就能看出,对方并不懂得手术这样的技艺。

但这并不让男人恐惧,真正让男人恐惧的却是女人那张脸:“谢,谢婵。”

是的,站在男人面前的正是谢婵。

谢婵仿佛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她的目光在工具台上搜索,很快,又拿起一根缝合针,才慢慢走向病床。

“你要干什么,你要什么,谢婵,谢婵。”

那人的大呼小叫并没有影响谢婵的动作。

只见谢婵缓缓走到男人身边,缝合针针尖对着男人的腹部,上下移动了一会儿,才仿佛找准位置一般,缓缓的刺入男人的皮肤。

剧痛袭来,男人忍不住发出惨叫,要是刚才他只是因为突然看到一个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感觉到恐惧的话,现在他已经几乎崩溃。

这不是梦。

“啊,啊,不要写,谢婵,不要,不要。”

和刚才一样,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作用。

缝合针已经整个刺入了男人的腹部,仿佛有了定位的地方,谢婵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术刀已经落在男人的肚子上。

锋利的手术刀刺破皮肤,一丝鲜血流出,露出伤口处属于中年发福者特有的淡黄色脂肪。

“不要,不,谢婵,不是我害你的啊,都是罗婆,是罗婆,她说你和他孙子罗涛耍朋友,却脚踏两只船,现在怀孕了却找到罗涛要钱,他让我教训你的。”

手术刀的动作停下,男人更加激动,用极快的语速继续道:“你的状态明明只吃药就可以打胎了,但她给我钱,让我给你动手术,而且,而且我没打算害死你啊。

我真没想到,罗婆会将我叫出去故意拖着我,让罗涛那畜生去糟蹋你,我,我,我后来只是害怕你报警,才,才,不,我也没想杀你。”

男人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停下,顿了几秒才继续道;“我真没杀你,要是杀你,警官怎么会不知道?我,我只是很少做这样的手术,开腹之后有些害怕,时间用得长了一些,我......啊!”

一声惨叫,男人的话再也无法继续。

手术刀已经狠狠插入了他的肚子,直接将他整个肚子切开,露出厚厚的脂肪和里面同时被切破的器官。

疼痛如同潮水一般将男人淹没,他只能本能的求饶。

这一次,谢婵没有在听他的故事,手术刀提起,落下,将里面的内脏粗暴的切开,然后掏出。镜子中残忍的一幕,渐渐被依旧升腾的水蒸气所掩盖。

地上的血水被淋浴喷头所冲散,咕噜一声,洗脸盆里面的血水出现一道细小的漩涡,消失在排水口中。

于是中一切恢复了宁静,而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日落日升,何跃揉着眼睛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拿起一看,和他猜测的一样真是周航。

“喂,周叔,早啊。”

“早?”周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质询:“我根本就没睡,罗涛死了,吴能失踪,罗婆看到罗涛的尸体后自杀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啊,就在家里睡觉呢,等等,罗涛我知道,吴能和罗婆是谁啊?”

“你装?”

“我装啥?”何跃有些迷茫,他是真不知道吴能和罗婆是谁,但想了想也有了一丝猜测:“罗婆是罗涛奶奶吧,吴能?那个医生?果然够无能的。”

周航的声音变得严厉:“别给我嬉皮笑脸,我说了,人和,人不能出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何跃打了个哈欠,语气也变得真诚:“周叔,我真在家睡觉,一家人都在。”

说到一家人都在,电话中的周航沉默半晌,道:“我相信你,但你要记住,当一个人有了力量,他去犯罪后,就会上瘾,因为他无所畏惧。”

“这话说得,我哪有什么力......。”

“嘟,嘟。”

电话直接被挂断,何跃将手机放下,重新躺倒在床上:“奇怪,罗婆怎么会是自杀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让自以为一切为了罗涛的老妪罗婆亲眼看到罗涛的死亡,或许对她才是最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