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上班时间，出来购物的人很少。
百货大楼里粮油区，农具，床上用品，厨房用具，各个柜台冷冷清清。
唯独服装区，陆长青领着十个人大肆购买，惹得其他闲着无聊的营业员过来看热闹。
闫格与五个退伍军人，一人一身黑色西装，穿上呢子大衣，黑鞋皮靴。
本就魁梧挺拔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帅气。
一个瘦瘦的女营业员捂着嘴巴对旁边的同事道：“哇，好有气质。”
女营业员也看得脸泛红晕，笑着道：“你是不是想嫁给人家啊。”
瘦瘦的女营业员抬手拍了同事一下，娇嗔道：“讨厌，你才想嫁给人家，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也不害臊。”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了闫格几人耳中，几个人站得更加挺直了。
几个女营业员叽叽喳喳地打闹，视线在六个人中间游走，最后落在了陆长青身上。
“哇，这个我认识，年前的时候来过，年前就是他在门口做了一个抽奖活动，那时候穿得破衣烂衫的，没想到换了一身西装这么帅！”
“可惜了，人家有老婆，而且有孩子，你们都不要看了，看也没用。”
“别看他了，人家名花有主，还是看另外几个人吧，我听说杨主任认识他们，要不赵杨主任帮你牵红线，如果你实在是着急，五一就能结婚，明年都能抱上孩子。”
“你才要嫁给人家呢，自己这么想的，还说我。”
女营业员手挡着嘴巴，叽叽喳喳地讨论，很是热闹。
陆长青见效果这么好，感觉钱花得值了，这就是包装，就像后世卖奢侈品的店员，一个个穿得都很讲究，这样才能让人对公司的产品高看一眼。
很快万香草也换好衣服走过来，小丫头脸皮有些薄，穿上新衣服，扭扭捏捏的，走路都不会走了，见到陆长青第一句话就是：“这衣服……穿上怪别扭的……我看算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脸上洋溢着情不自禁地笑容。
显然穿上新衣服很高兴。
陆长青故意黑着脸吓唬：“这是工装，上班时候不穿，一次罚五块钱。”
五块~
听到这个恐怖的数字。
万香草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我穿，我保证天天穿。”
于江海和马在坡换上蓝色西装走了出来，四个扣子的西装，刚流行起来，看起来比一扣和两扣更加时尚帅气。
尖角驳领，衣身长且大，既是上衣，又可作外套，把男人衬托得更加挺拔，庄重。
两个人照照镜子，自己都感觉眼前一亮。
只是这衣服不便宜，一身西装一百四，一件呢子大衣一百五，加起来就是二百九，如果是买两套西装，那么就是四百三十块。
这可是一笔巨款，长这么大，一次花四百多买衣服，想都不敢想。
于江海压低声音对马在坡悄声道：“我算了一下，一个人买衣服就要四百三十块，四个人就是四千三。
如果老板听到这个数字，一定会后悔的。”
马在坡也很吃惊：“四千三？
我的天，我原来在酱货厂上班，我们的酱货厂都不值一万块，光给咱们买衣服就要花掉半个酱货厂。
我敢肯定，老板听到这个数字，一定会反悔的。
衣服脱了吧，不可能给咱们买这么贵的衣服。
如果我是老板，我自己都舍不得买，更不要说给员工买了。”
王学海刚换好衣服走出换衣间，听到这句话也愣住了。
陆长青人是不错，很大方，但花四百三十块给一个员工置办工服，这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走到陆长青跟前：“这衣服太贵了，要不咱们找个裁缝铺子，做几套衣服算了，手工做得便宜。”
手工便宜？
陆长青突然意识到这是九零年，确实是手工便宜，流水线生产的衣服贵。
这是一个不符合常识的地方，又符合当下社会现状的物价。
这个念头一进入脑海，突然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记忆国货之光鸿星是两千年成立的，美斯邦微是九五年，特部是两千零一年。
而现在是1990年。
一切都来得及。
更关键的是他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有一个覆盖一省的电视节目，只要有产品，广告可以尽情地投放。
唯独缺少资金，不过他不急，只要有三两个月时间，脑柏金挣的利润就出来了。
片刻之间，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很快就把思绪拉回现实，笑着对王学海道：“都是小钱，只要你们好好工作，花再多钱也值得。”
王学海却不这么想，这几乎是康柠制药厂这种国企员工三个月的工资，他是真舍不得：“其实不买衣服我们也会好好工作的。
一百八的工资，一个星期两天假期，没有人会偷懒的。”
王学海说的道理陆长青自然明白，花这么多钱，不仅仅是为了鼓励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他有更长远的打算。
他知道有两种社会现象，第一种是社会上普遍贫穷的时候，普通人都会对有钱人羡慕，敬畏，甚至崇拜。
如果跟有钱人发生争执，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愿事态扩大。
如果是朋友，就会千方百计的拉近关系。
如果是陌生人，就感觉有钱人用的什么都是好的，说的什么都是对的，甚至想穿有钱人同品牌的衣服，想吃有钱人钟爱的美食，会有效仿心理。
有的时候甚至不理智，出现病态。
第二种社会现象就是在整个社会普遍富裕的时候，就会对穷人同情，可怜，甚至救济。
但这种现象要剔除亲戚和朋友，人穷的时候，亲戚朋友会躲着走。
但陌生人却恰恰相反。
如果看见陌生人生活极其艰苦，生活在偏远地区的人，哪怕自己生活紧张，也想帮衬，甚至出点小钱，给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给孤儿送衣服文具支援学费，给病人捐款，给身体残疾的人关怀，给孤寡老人送米送油。
90年的社会正是处于第一种现象之下，给公司的所有员工都穿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不管是客户或者经销商，说话都要客气三分。
绝对不会质疑公司的脑柏金产品。
是公司形象的提升。
更是一种无声的广告！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陆长青直接让王学海不要往下说了，挥手招来营业员：“所有人的西装都是两套，结账。”
营业员听说陆长青是给员工置办这么好的衣服，很是羡慕，想问公司还要人吗，考虑到太陌生，这样问太唐突了，没有敢问，笑着道：“一共四千三，老板真大方。”
陆长青掏出钱包看了一下，皱起眉头，里面只有千把块钱：“身上带的钱不够，怎么办？”
于江河向马在坡做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声地嘀咕：“不想买就不买，还用这种借口。”
说着话就开始脱衣服。
马在坡也很不满，试了这么长时间，感觉穿身上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他已经幻想着以崭新形象回到家时候的春风得意。
突然不买了，心情失落到了极点：“我一直都感觉这公司不靠谱，怎么可能有公司给这么好的待遇，还买这么贵的衣服，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