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九和竺三青走在狮岭镇的石板路上,两侧民房低矮精致,刷着白墙青瓦,看上去不仅古朴雅致还整齐划一,令人赏心悦目。

“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带着我来这狮岭镇。”宁九啃着冰棍说。

竺三青同样叼着根冰棍,含混地得意道:“怎么样,兄弟待你不薄吧。”

说起来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竟然是因为陪竺三青参加丐帮大会!

这是宁九想都不曾想过的原因。

这次的丐帮大会连开三天,宁九见行程表上竟然安排得满满当当,主要的议题竟然是“如何正确地开展慈善活动”。当时他还半带嘲笑地对竺三青说:“还有模有样的,到时候没人来参加可就尴尬了。”

竺三青丢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一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高深样。

事实证明宁九的话确实打脸了,来参加此次大会的乞丐不说有一千也有八百。主会场设定在一所废弃工厂的厂房里,来的人拥挤在里面竟然非常热闹。从接待到会议召开,甚至到分发的会议礼品都颇为正规。

来参会人的装扮也出乎宁九的意料,有人西装革履,有人运动青春,就是没有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若非要说谁的装扮最随意,竟然就是竺三青。

但竺三青的地位似乎还真不低,他一出现,乞丐们纷纷围聚上来寒暄问候。竺三青倒是低调,礼貌地微笑问好,握手寒喧,却并不多言。

宁九吃惊地说他像个培训过的贵族,竺三青捻起自助餐盘中的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转过头来问:“嗯?你刚刚说什么了?”

宁九挤出一丝笑:“没有。什么都没有。”

会议进行三天,宁九就无聊了三天。对于那些丐帮的设置、制度,要讨论的问题,他没有一句听得懂。上面的人在乌拉乌拉地发言,他就在下面垂头点脑地打瞌睡。

“我们此次的会议圆满结束,谢谢大家!”

这句话和那轰鸣的掌声就像是学校里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伴随着“下课”两个字让宁九瞬间振奋,坐直了身体。可他一扭头,竺三青并没有在身旁。

他四处张望,看到竺三青正在和一个人说话。只见他总是在点头,时不时地嘴巴开启说些什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怎么,有事?”宁九问坐回身边的竺三青。

竺三青点头:“刚刚跟他打听了一下古爷。古爷可能要不行了,我得去看看。”

古爷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乞丐,常年漂泊在外,五年前的一次偶然,他与竺三青在邻省相识,一见如故。古爷说他年龄大了,漂不动了,准备回老家去颐养天年。没想到他的老家竟然就是这清江市狮岭镇。

这次竺三青来到这里,一方面是参加这个会,另一方面就是想再和老爷子见个面,喝个酒。

但没想到三天会议中,古爷都没有现过身。一打听,原来他前段时间和人起了冲突受了伤,现在正在家里休息,只是据说情况并不好。

宁九问:“按你所说,这古爷都已经那么大年纪,还会和什么人起什么冲突呢?”

竺三青摇头:“那人也说不清楚,只是说那冲突挺大,还动了手。古爷就是被砖头给砸了后脑勺,情况才非常危急的。”

“过分!再有什么矛盾,怎么可以对一个老人下如此重的手!”宁九愤愤不平。

古爷住的房子在狮岭镇靠尽头的位置,是个非常小的小平房。拒竺三青所说,这老爷子的家境曾经也算是殷实,后来因为家里出了个逆子,将所有的财产散尽后意外溺水身亡。古爷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从此就到处流浪。但他本身是个非常善良的人,热心助人,平和易近,所以很快就加入了丐帮,占有一把交椅。

“在来这里之前你是不是还以为丐帮的人都是穷要饭的?”竺三青有些得意地问。

见宁九不好意思地笑笑,竺三青说:“这两天你也看到了,其实很多成功的企业家都加入丐帮。现在的丐帮其实更类似一个慈善机构,成员们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为各种公益事业乞讨,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拉赞助。”

说着话,他们俩已经来到古爷家附近。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宁九心中一紧,这可能就是当初杜文昊被欺负按头水中的那条河,也极有可能是古爷那逆子溺水的地方。

“古爷,古爷!我是三青。”竺三青敲了几声门,没有人应。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开过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沧桑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婆婆,你认识古爷?”宁九问。

老婆婆点点头,没有多言。

竺三青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人应。他正准备问老婆婆一些事情,转头一看,哪里有老婆婆的身影。

“她走了?”竺三青问。

宁九满脸狐疑:“谁?”

“那个老婆婆啊,刚刚你还和她说话来着。”

宁九感到脊背发麻,他勉强笑道:“你有病啊?我一直站在这里,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怎么可能,刚才明明……”

竺三青骤然停下,将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他和宁九相互对视后点头,就见竺三青往旁边退开几步。宁九攒足劲用身体去撞门。

接连撞了好几下,才总算是将门给撞开。

突然,一个黑影从房间里飞蹿出来!擦越而过宁九眼前,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是只黑猫,浑身乌黑发亮。它轻盈地落在不远处的地上,眼神戒备地回头看了眼宁九和竺三青,一声不吭地转身跑开。

竺三青眉头紧锁,心中有不妙的感觉。

古爷躺在床上,满脸鲜血,额头上有个往内凹的破口,他脸上的血渍多数都从那里流出来。只是此时那血液都已经干涸成痂,贴在古爷的脸上。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