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灵为三魂中的地魂,为阴气之变。正因为三魂中少了一魂,所以杜文昊才一直昏睡不醒。

房间里除了技术类的书籍,就只有几台电脑和咖啡杯。桌子上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衣柜里都是清一色的衬衫西裤,足以见得杜文昊的生活何其单调重复。

宁九紧锁着眉头:“这可怎么办,一点线索都没有。眼看着小小就要动手,我们却连会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竺三青说:“是啊。要知道那数据本就跑得比双脚快,这可怎么去追?”

“等等。”宁九想起什么,“小小是数据没错,但现在杜文昊的爽灵不见,多数是被小小留在了网络世界里。三儿,你看能不能结印找找?”

竺三青一听,连忙盘坐于杜文昊的窗前,调息凝神,双手结成追踪指印。他从杜文昊鼻尖之处撩出一缕气息,在指尖揉成细团。

金光微闪,细团在半空之中缭绕寻觅,随后停在东南方向。那缕气息轰然散开,几个人光着膀子围坐在圆桌前喝酒打牌的情景像监控画面一样呈现在宁九二人眼前。

那场景,跟手机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宁九看得真切,透过那群人聚众玩耍的房间窗户,可以看到旁边正是市中心医院。

有了大致地点,他们两个人不敢耽误,安顿好杜文昊就驱车前往。

既然杜文昊的那缕气息能够寻到自己爽灵的位置,就说明小小已经到了那边的网络里!

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快点!快出牌,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草!老子已经输了八千,想一想怎么了!催尼马!”

“王炸!”

“去尼马的!又是老子输!不玩了!”

五个粗鄙下作的男人在屋里玩着纸牌,满屋子烟雾缭绕,啤酒白酒的空瓶满地歪倒滚动。

这时,一个纹着花臂的男人感觉到脊背阴冷,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去关窗。他看到窗棱上有一段黑色的树枝,嫌弃地将它拍落出去,“嘭”地将窗户关上。

他没有注意到,被拍落的那段树枝其实是截黑色网线。

网线落在地上,仿若生根发芽,黑色的枝条和树叶沿着墙壁往上蔓延攀爬,逐渐地将整个窗户都遮蔽铺满。

房间里的那群男人对这个变化丝毫没有察觉。烟酒的麻痹,赌博的刺激让他们以为那只是天色自然阴暗。

一个寸头起身去打开灯,可按动好几下开关,灯都没有亮。

“尼马又停电,三天两头地停电!”

他本能地想开门看看外面是否有电,没想到门把手能够活动,但门怎么都打不开!

正当他觉得奇怪时,身后刮过一阵阴风,随后就听见桌椅板凳推倒和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转身一看,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房间里。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气,男人目光呆滞,女孩目露凶光。

“你们是谁?”花臂大骇。

小小往前走了一步:“不认识我,还不认识他吗?”

“他?”那五个人看着杜文昊,有人觉得越看越眼熟。突然寸头想起什么,说:“闷葫芦?”

“好像是他。”

小小阴沉着不说话,低着头乜着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对面的五个人。气温降到了冰点,即便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混混也被这低沉的气压压迫得喘不上气。

这两个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们怎么像是没有呼吸?

为什么身体无法动弹?

难道,他们是恶灵?

小小冷冷地邪笑:“怎么,你们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想过小时候你们欺负文昊,他会害怕吗?”

“文昊?”寸头下意识地嘟囔,“闷葫芦的名字叫文昊?”

杜文昊缓缓抬起头,眼神诡异地直视着那些人。

小小的身影晃动,虚闪一下随即消失。

他们被杜文昊阴森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再看那小小凭空消失,纷纷大喊有鬼、救命。有三个人直接吓尿瘫软在地,另外两个丢弃同伴想要从门窗逃走。

他们直接穿过杜文昊的身体跑向门窗处,但无论是门还是窗,都被死死地封着,完全打不开。

小小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脸上挂着诡笑,阴森地说道:“当初你们将文昊闷在水里,现在也让你们同样尝尝窒息无助的感觉!”

杜文昊站在她的身后,虚弱地抬起手想要拉小小一把,但手才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

随后小小转身,带着杜文昊走入虚空,消失不见。

“哗……”

水流的声音从厨房里卫生间里传来,所有的龙水都被打开了!

五个人立刻意识到危险,他们慌张地想要自救。

水龙头拧不动,电话没有信号,门窗打不开,呼救没人应声,甚至下水道都像被封闭了那般,一滴水都流不出去!

水很快漫过他们的脚背,漫过他们的膝盖,充满整个房屋。五个人就像是沉溺在深海之中那般,无助地扭曲摆动,毫无作用地在水中上下沉浮。

终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缓缓沉入水底。

虚空之中传来沉沉的一声叹息,只是无法分清是来自于小小还是杜文昊。

黑色的树枝和树叶很快萎缩泯灭消散成灰,随风散去。

下水道发出一声轰鸣,淹没整个房间的水迅速褪去,只剩下几具躺在地板上的肿胀尸体。

尹和远站在马路对面,一只注视着这个房间发生的变化。树叶覆满,树叶凋零,仿佛这房屋经历了一生。当黑色树叶消散而去时,房屋的墙壁斑驳陈旧,死气沉沉。

看着一道弧光闪烁而过,尹和远推了推眼镜转身准备离开。

一辆出租车急停下来,宁九和竺三青从上面跳下来。看到尹和远,宁九也很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尹和远微笑说道:“你来晚了一步。他们已经淹死了。”

不远处救护车呜哇呜哇地停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去,又抬着担架出来。出来的时候,担架上多了几个人。人们逐渐围聚过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到这一幕,宁九心中咯噔一下。

“我就说他们迟早要出事,果不其然吧。”

“就是,天天乌烟瘴气的,还凶神恶煞,这些人早点死了才好。”

“就说我们这附近谁没被他们欺负过?真是报应不爽,自己几个人在家里天然气中毒。这就是老天爷要收他们。”

听着人们的议论,宁九紧锁眉头。尹和远说是淹死的,怎么又成了天然气中毒了?显然这小小跟普通的恶灵一样,也能影响普通人的认知。

他看到一枚黑色的树叶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消散,知道这件事必定是小小所为。

他问尹和远:“你一直在这里?”

“是的。”

“为什么不救他们?”

尹和远笑了:“我为什么要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