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漆黑的世界,没有氧气,没有光亮,随着身体沉浮,冰凉刺骨的水顺着鼻子和耳朵不停地灌入。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咚咚,咚咚”,水流压迫,胸腔剧烈疼痛。就在几乎窒息的瞬间,“哗啦”一声,一个人破开水流朝着杜文昊游过来,托举着将他送出水面。

“你们这些狗崽子!欺负我家文昊,把他闷水里!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杜文昊趴在地上呕吐着水,双眼模糊地看到那个浑身湿淋淋的人追赶着一群小孩。黝黑的长发扎成马尾左右摇摆,渐渐地没了踪影。

……

杜文昊摘下眼镜,擦拭干净上面的水雾,扶着卫生间的门站起身来,这才感觉缓过来一些。回到工位,庞乐章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人。杜文昊想起他说的跳槽到向乐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

回到家,小小很难得地没有第一时间和他交流。他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再次来到客厅时,小小才在电视屏幕上出现。

“你这个丫头,跑哪里玩去了?”

“嘿嘿。”小小不好意思地笑,脸蛋红扑扑地看上去很可爱。

每次杜文昊感觉到压力或是疲累,看到小小的笑容,就感觉到被治愈了七分。他半蹲在电视机前,伸出手摸着小小的头,幸福地说:‘还好有你在,不然这房间里冰冷冷的,就像那个时候的水,让人觉得孤独恐惧。’小小的脸色变了,她担忧地问:“哥哥是又想起了那个时候吗?那些人,都该死!”

杜文昊淡然地笑笑:“算了,已经那么久,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我都想不起来,无所谓了。如今我最庆幸的就是你一直在我身边。”

小小笑嘻嘻地歪着头,可爱地眨着眼说:“哥哥,我会一直在的。”

叶丹雪浑身酒气地推开家门,将高跟鞋一蹬,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转眼就昏睡过去。她明明靠着实力,好不容易爬到人事部主管的位置,可偏偏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靠和游学文的关系上的位。现在游学文死了,落井下石的那些人恨不能将她也当成块石头,扔在地上再磨上一磨。

最让她生气的是,就连那杜文昊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一整杯咖啡泼在她的裙子上,摆明是想给她颜色看看。不过是个技术宅而已,哪怕再有才华,再受到高层重视,看不起她叶丹雪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呵,可笑!你们这些人,连给我叶丹雪提裙子都不配!”她含糊地说着这些,翻个身从沙发上滚到地上。

“咯咯咯……”

窗户下面传来欢笑的声音,叶丹雪勉强抬起眼睛瞟了眼,心想这都已经半夜三更,哪家小孩还在玩耍。

笑声由远及近。叶丹雪突然感到强烈的光线穿透眼皮刺入眼中。她再次睁开半只眼睛,惊讶地发现家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空调“呼呼”地往外吹着热风。地暖逐渐升温,靠近地面的空气被热气熏得扭曲变形!沙发、家具、墙壁上的照片都跟着扭曲摆动!

“好热!”叶丹雪喃喃呻吟。大滴大滴的汗水顷刻间湿透全身,但她却没有办法挪动半分!她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烙在地上那般!

叶丹雪的尸体之所以被及时发现,是第二天电工正好这里抄写电表,他发现叶丹雪家的用电量很不正常。当治安员将门破开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气熏得众人一时之间睁不开眼睛!

叶丹雪浑身脱水,皮肤皱褶,头发干枯,面朝下趴在地上没了呼吸。

根据治安员的初步调查,叶丹雪家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没有打斗的迹象,家里所有地方都只有叶丹雪自己的指纹。得到的初步结论是叶丹雪因为醉酒,将家里所有的电器通通打开,其中包括浴霸烤箱电陶炉等高功率电器,还将空调温度调到了最高。高温再加上酒精作用,叶丹雪脱水休克最后身亡。排出自杀和他杀,归属于意外事故。

就在叶丹雪死后的这天中午。

宁九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咚”一下放在竺三青的面前。

“吃。”宁九坐在他面前,丢出来这个字,自己先大口地扒拉来。

竺三青举着筷子,没好气地抱怨道:“早面条,中午面条,晚面条,不知道的准以为咱家是买面条的。一天三顿面条,你干脆改名面九算了。”

宁九看了他一眼,端起他的那碗面就作势往垃圾桶里倒。竺三青连忙按下他的手,赔着笑说:“浪费粮食可耻,面条是无辜的,放过它吧。”

手机短信音响,宁九这才放下面条,拿起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救我!”这两个字催命符般地出现。

紧接着一张照片传来。

一个看上去布置得非常女性化的房间,小小站在门口,阴森森地往里望着,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杜文昊趴在沙发前的地上,歪着头,瞪着眼睛吐着舌头,完全没有了呼吸。屋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门边墙壁上的地暖温度显示九十摄氏度,空调面板上的温度显示六十摄氏度。厨房里烧水壶冒着热气,集成灶点着火焰……一切能够散发温度的东西全都在工作!

宁九看了竺三青一眼,沉声说道:“这不会是又死了一个吧?我们必须去找找这个杜文昊!”

写字楼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有着类似的装扮,胸前挂着同样的蓝色挂绳工牌。竺三青眼神尖锐,一眼就看到工牌上写着“游咚网络有限公司”。

“叶丹雪怎么也死了?接连死了两个高管,这公司是不是要垮了?”

“嗐,谁知道呢。”

宁九上前打听才知道,原来叶丹雪离奇死在家中,虽然初步调查结果是意外身亡,但因为死法不太寻常,因此治安局还是决定扩大调查,多方了解情况。这会儿治安官正在楼上进行单独谈话询问,让公司里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召唤。

竺三青厚着脸皮和公司里的人攀谈,当得知叶丹雪竟然是被活生生热脱水而死时,他惊愕地与宁九交换了下眼神。

这种死法,不就是短信里传来的那照片所显示的吗?

这时,杜文昊提着公文包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