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口罩的少女站在屋顶俯看着这一切,眼神鄙夷且冷漠。一只黑色蝴蝶从虚空中飞出,停在她的手背上。片刻之后她说道:“回去告知佛爷,流奈知道了。梵生戒流奈暂时不取。”

“咚——咚——咚——,咚,咚。”

又是那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它如同催命丧钟,让宁九从睡梦中惊醒。宁九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两步冲向门口想看个究竟,门外依旧空无一人,地上摆放着一个他熟悉的信封。

这次信封里装的并不是什么订单,而是巴掌大的一张白色硬纸。宁九将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有,他疑惑极了。

宁九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深夜二十三点四十七分。宁九心里一紧,如此推算的话,那敲门声很可能是在两分钟前,也就是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响起!

竹艺匠人都敬重阴阳,宁家也不例外。小时候宁九就听父亲讲过,一天之中有两个极阴的时刻:一个是子时,是一天当中太极生命钟的阴极,按照阴阳消长的规律,此时阳气衰微阴气最盛;另一个则是午时,在午时阳气达到顶点时,也是阴阳互换之时,物极必反盛极而衰,阴阳交会鬼门大开。

而现在就是子时。子时三刻。

宁九的胃一阵抽搐。

第二天早晨,宁九坐在沙发里一边吃面条,一边想着昨晚的事情。在那个点,那种敲门声,这白纸绝对不简单,或许需要什么特殊的方式才能看到上面的信息。

于是他试了用水浸没,用火烧,用油淋,用牙咬,用脚踩,折腾一番,那纸张丝毫无损,除了证明它的确是特殊纸张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宁九累得气喘吁吁,这时电视上的新闻报道吸引了他的注意。刘天群接受采访,说明春山路堕搂死去的那个班主任已经排出他杀,属于自杀行为。根据调查他自杀的主要原因是畏罪自杀,他杀死情妇并将她悬吊在春山路一栋居民楼中。从披露出来的图片可以看出,班主任的情妇正是那具清晨女尸。

宁九眯了下眼睛,这里面的信息显然和真实情况有出入。事发的地点,人死的顺序都完全不对。他不知道这是尹和远做的手脚,或者是那个叫做七尾流奈的女孩。

一想到七尾流奈和那根鞭子,宁九一阵肝痛!

没想到自己竟然差点死在一个女孩手底下,他暗暗发誓这个仇一定要报回来!

下一条新闻说的是为了减少群众的损失,春山路的烂尾楼盘已被政府接手,预计明年完工。看到那片工地,宁九又想到了唐老六和他的老母亲,心中五味陈杂,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电视画面中一个背景人物引起了宁九的关注。

在如此炎热的日子里,那个人从头到脚披着一条毛毯将自己裹得严实。长而浓密的眉毛往下搭垂遮住半副眼睛,脸上尽是胡茬,饱经沧桑的模样。明明他的装束如此怪异,但周围的人却视若无睹。

更为诡异的是,那人分明身在电视中,却感受到宁九的注视,一双阴森的眼睛透过长眉毛与电视外的宁九凝望对视。宁九以为是自己多疑,往侧边走了几步,那人的视线果真是在他身上!突然,电视中那人冲着他诡谲一笑,宁九浑身电击般麻痛颤抖。再回过神来,那个怪异的人已经走出了电视屏幕。

电视中,记者仍在现场播报楼盘的情况。

“咚——咚——咚——咚,咚。”

又是这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宁九冲过去拉开门,身披毛毯的怪人竟然就站在门口!

“你!”

怪人冲他又是诡谲一笑。宁九愣在原地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就这么一晃神,那人的身影逐渐虚化消失,只留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我叫李学。别急,我还会再来的。”

走在街上好一阵宁九才算是回过神来。那个叫做李学的人,难道就是之前下订单的人吗?那么这狗屁梵生戒,还有后面这么多狗屁事情,都是他给自己带来的!可是他这样做的企图是什么?

宁九不由冷笑一声。自己一个倒霉蛋,还值得别人有所企图?

倒是这梵生戒,马面说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还一会儿灵一会儿不灵的,不靠谱。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这是宁九一贯以来的人生信条。明明白白还是稀里糊涂,人生总会往前走。就像他现在,稀里糊涂竟然走到了酒吧一条街。

若是平日,这个地方宁九是绝对不会踏入半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绝对不适合贫穷而简朴的他。然而今天鬼使神差地,宁九随便选了家酒吧走了进去。

酒吧的名字叫做紫闵吧。宁九觉得这个名字和酒吧不太相配,看上去像是寺庙或是尼姑庵的名字。好在这里面的气氛不算乌七八糟,灯光昏黄,偶有烟草之雾缭绕,慵懒的爵士乐随之弥漫,让人放松的同时又有些迷醉。

宁九选择一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刚一翻开菜单,他立刻就清醒过来想要逃走。

“咦,我还没有见过你,第一次来吗?”柔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紧身短裙,波浪长发及腰的妖娆美女端着酒杯站在他的面前。

宁九毕竟是个正常男人,正值醒事的年纪,面对如此妖娆的女人,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下一秒鼻血就要喷涌而出。

他那眼睛发直,不知所措的模样将女人给逗笑了。“不用紧张,第一次来更应该放轻松点。”女人坐在他的对面,“我叫紫闵,是这家店的老板,今天你的消费我请了。”

这倒出乎宁九的意料,没想到自己刚来就受到女老板的款待,果然长得帅就是好啊。既然盛情难却,那就却之不恭了。宁九装模作样地跷起二郎腿。

紫闵笑笑,抿了口酒:“你这戒指很别致,哪里买的?”

宁九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淡定应道:“家里传下来的。”

“哦?是吗?”紫闵挑了下眉,“挺特别的。”

她并没有要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听到旁边有人喊,对宁九说了声抱歉就端着酒杯过去招呼其他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