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初来乍到,就这么坐不住,早知如此,刚才我就该去抢个先,拿个头彩。”

“既然敢下场,自然是有几分本事。”

“这吟咏可不是那么简单,张嘴就来的,有排叠、借代、合辙、押韵、寄情、烘托诸般手法,这小子不过是个新人,又能懂得多少?”

“嘿嘿,对上新人,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周劲云握紧双拳。

阴位和阳位相距十多丈。

唐灵俏生生立着,灵压吞吐。

人群里。

韩淑和田松悄然捏了把汗。

当着各宗天骄下场吟咏,两人是想都不敢想。

“周师弟勇气可嘉,请师弟先开尊口,我洗耳恭听!”

唐灵拱手道。

周劲云握了握拳,抵抗紧张。

不用回头,他都感觉到背后的道道目光,芒刺在背。

“多谢师姐!”

周劲云点点头。

稍一闭眼,才深吸了口气,镇定住了语气,迈开一步,踏在了阴位阵脚上。

“请师姐指教。”

说罢便聚起微弱的灵压。

没办法。

身为罡境,灵压本就微弱,好在勉强能沟通阵脚,完成吟咏。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虽说没有格式、韵律的约束。

但辙韵的运用却能让吟咏添光增彩,为催发剑意提供可能。

当然。

周劲云是没敢奢求的。

他抬了抬眼皮。

目光却是越过了唐灵,望向了端坐席间的顾远。

这才扬声道:

“前度落雁平沙,再试振翅向青空,惊羽一开,可至千里……”

咦!

人群里顿时一片惊异。

这小子居然真会吟!

本以为周劲云是新人出场,只是来走个过场。

可没想到这一开口,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了。

田松和韩淑面面相觑,也都露出惊羡之色。

“不愧是周师兄!”

田松语带羡慕。

席间。

更是有人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这论剑大会,凡有妙句都会被人记录誊抄。

有人誊抄,也就说明周劲云这四句的水平至少在平均水准之上了。

周劲云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出身世家。

没参与过论剑大会,但对吟咏有过涉猎。

否则也不会被罗星宇打发过来参会了。

顾远和岳云,阮蘅三个,则依旧只是神色平常。

“前度落雁平沙,再试振翅向青空?”

顾远重复了一句,才失笑道:

“这丹华宗的新人,倒是大言不惭,要在这谪仙阵中重拾尊严么?”

可若只是如此。

还欠缺了火候啊!

顾远摇了摇头。

这四句虽然尚可,但也仅只是比稀松平常稍多了些意味,却是还不足以催动剑意。

果然。

再看周劲云脚下,阴位阵脚略一震动,便归于沉寂,再无更强烈的变化。

对面的唐灵,倒是难得露出了几分郑重。

毕竟才四句。

而且看周劲云的样子,他的吟咏还未结束。

“……上逐日星,下临山岳,可以发音声!”

……

另一边。

烟雨盟,洗剑池。

一袭白衣,满头苍发的老者,正席地坐在池边。

身侧堆着十几把长剑,都是门中弟子日常使用的利器。

老者正将长剑掷入水中,又复捞起,用丝巾细细擦拭,乐此不疲。

一名侍女,在一旁捧着茶。

“论剑大会已经开始了,您不去瞧瞧热闹?”

“不去不去,看热闹,哪如洗剑有趣?”

那老者不耐烦道。

侍女跺了跺脚,闷闷不乐:

“各宗天骄,齐会于此,是难得的盛景,您偏要躲在这里洗剑……”

“天骄?嘿,不过都是些庸碌之才,有什么可看的?”

老者不以为然。

“难道岳云、阮蘅也都是庸碌之才么?难道顾少爷也是庸才么?”

侍女忍不住道。

“老头子我当年游历北境诸地,名门之后,大宗弟子见过太多。云城不过一隅之地而已,这些人放诸北境,也只是米粒之珠,不是庸才又是什么?”

老者撇撇嘴。

说着。

倒是有剑光从半空落下,直插在了地上。

剑柄上,悬着卷成寸许长短,食指粗细的筒状桑皮纸。

“咦,这么快就有人吟出了妙句?”

那侍女意外道。

说着便去解下了圆筒,这一柄长剑又化作流光而去。

老者则依旧自顾自地洗剑,似是对这送来的论剑的战况,并无多少兴致。

“前度落雁平沙,再试振翅向青空……”

这侍女眼睛一亮。

不等读完,倒是看向了最后的名字。

“咦,竟然是丹华宗的新人?”

老者将手里长剑还鞘,放在了一侧,又拿起另一把没入水中,不咸不淡道:

“空洞之句,言而无物,只不过是下乘而已!”

侍女苦笑道:

“在您眼里,就算是是顾少爷的那些句子,您也是看不入眼的……”

被这般评价,当然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少爷他可是能催动剑意,还能在玄字碑上留下字迹的!”

侍女小声道。

“那也是下乘,不值一提。”

老者翻翻白眼。

……

谪仙阵中。

周劲云有些失望地踏出了阴位的阵脚。

“周师弟,不必灰心,你现在也只差了那一点点火候!”

唐灵笑道。

席内。

田松和韩淑望着振动了数次,最后却还是没能催发出剑意的阴位,也忍不住露出可惜的表情。

倒是之前开口的那几个人,这回都是苦笑了起来。

愣头青。

竟然险些就催出了剑意。

这样的表现,已经胜过场中的半数人了。

“词句尚可,只是欠缺了气韵。”

阮蘅简短地给了个评价。

而此时。

站在阳位的唐灵也开始了吟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