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后院,三人行跪拜礼“殿下千岁。”

“免礼平身,请坐。”公主道。

三人坐下,马恶先开口道:“殿下,探马来报,闯贼已于4月15日统10万兵马东去,想必是东虏已经南下了。”

这些时日以来,通过和林丹的交流,争辩,公主也明白了一些军国之事,不在是对形势国情一无所知的少女。

她明白,东虏南下,李自成和东虏之间必然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或者是两伤,在这样的局势下,要复兴大明必要有所行动。

当下问三人道:“局势变动,我军应该如何行动。”

高白秋道:“此时我们兵力太少,不应该寻敌人兵力布置较多的地方去,我看可以先取周边小县。”

“先取何处为佳?”公主问。

“易县,涞源两地都可,各有利弊,易县离北京近,周边富裕,人口多,补充兵源十分容易,若是北京空虚,挥师急进,或许能够袭取,只是不利防守,倘若敌人重兵来攻,我们怕站不住脚,涞源到是地理优越,有太行山可以依持,只是怕我们一旦发动,敌人封锁北上的山道,再想入京师就难了。”高白秋道。

“我看攻涞源县较好,一来我们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奸细,埋伏了人在城中,二假使李自成败了,也就意味这东虏赢了,到时其必然占据京师,我们也无力和东虏作战。”林丹道。

“既然林兄弟布置了人马在涞源县,我看可以先打涞源,我们两军相加虽然有一千多人,但大多都是刚刚编入队伍,战斗力很差,不适合打硬仗。”马恶道。

他的天雄军现在也是差不多接近七百人,扩充太快,战斗力实际是下降的。

“那就打涞源县。”公主道,在涞源县布置人手之事是她和林丹亲自参与的,情况也是最了解,内心便更加偏向打涞源。

“殿下,咋们既然出山,当立起旗号,以号召万民。”林丹道。

眼下虽然编制了两军,但是并没有树立起政治旗号,因为李自成重兵都在附近,为了公主安危,公主在营中之事除了当初护卫公主的锦衣卫26人,就只有高白秋和马恶知道。

一般的将士只是以为换了个山寨当土匪。

高白秋也觉得名不正则言不顺,倘若不打出皇明正宗,别人也只当他们是流寇土匪,在政治上不利于统治。

虽然大明的统治这些年不得人心,但是也比土匪要好的多,起码士绅阶层还是愿意支持的。

当下便向公主奏道:“臣也赞成林将军之请。”

“那以何名义为好?”公主道。

一时之间众人却是不好回答,公主虽然是皇室正宗,但却是女子,如果是太子,直接便可以用东宫的名义,公主却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名目。

思考了一会儿,林丹道:“公主乃是先皇骨血,只这一条便是明正言顺,至于男女之别在臣看来,在国家有难之时都是细枝末节,我看不如以大明皇女都督北面军事的名义为好,取下涞源后便可组建皇女都督北面军事行营。”

对皇女都督北面军事这个名义,众人也觉妥帖,因为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名义。

见大家都同意,公主便道:“那就按照林将军说的办吧”。

“何日出兵?”公主又问道。

“我看今日马指挥回去后,先把天雄军带过来与我合兵一处,随时做好出兵准备,我估摸着再过几日便有东面战事的消息传来,到时便可进兵。”林丹道。

正在这时丫鬟翠儿进来禀道:“林将军,赵铁牛回来说有紧急军情像你报告。”

闻言林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赵铁牛不是潜伏在涞源县城吗?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公主也是同他一样的想法,连忙道:“宣他进来。”

不多时赵铁牛便进来了,他的样子十分狼狈,手臂上还有明显的刀伤,鲜血把包扎伤口的白布染的殷红。

一进来他便跪下道:“殿下,胡瓜儿被王士基告发,咋们在涞源埋伏的人大多都被闯贼的人马抓了,只得两个弟兄和我逃了出来。”

闻言众人都是大惊,林丹急问道:“涞源县的闯军可有异动?”

“已在征发青壮,估摸着现在已经出发往山里来了。”赵铁牛道。

当下林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刘朋本就带了500精兵,加上涞源县原本就有的300乡兵,便是800,若是再征发周边青壮乡兵,总兵力绝不会少于1000只会更多。

这里面主力当然是刘朋亲自带到涞源县的500闯军,这些人都是经过战争洗礼的老兵,战斗力是不差的。

乡兵或许略差但是和自己这边整训不够的队伍比起来应该是差不多,至于征发的青壮战斗力到是可以忽略不计,毕竟这些人只能打顺风仗。

盘算完后林丹奏道:“敌人进山清剿,我看也是机会,若能野战取胜,便可轻取涞源。”

“将军想率军以敌野战,目前咱们兵力不足啊,不如依靠地势死守,待李闯被东虏击败敌人自会退去。”高白秋道。

他认为目前天雄军还在鸡冠寨,就算现在马恶回去调兵,最快也要明天才到,到时敌军也差不多兵临城下了,不如依靠地势险要,死守不出。

“林兄弟,就依靠你长平军500人,出去以敌野战,是否太过冒险?”马恶也觉得胜算不大。

“不然,东古寨地势是险要,但是我们存粮不多,若是被敌人把守住进出之路,反而是我们被动,到时天雄军被困于外,长平军被困于内,到时我们两军要想合兵,就变成我们要去啃敌人的营寨了,去打别人的险要了。”林丹道。

高白秋和马恶都是懂军事的,只是担心公主安危,不愿意浪战。

听了林丹的话也是明白他所说的是实情,这险要可不是他们一家有的,若是敌人到了东古寨,围而不攻,只是堵住四面隘口,长平和天雄两军就被分割开来了,军事态势就十分被动了。

“林兄弟,有何部署你就直说吧!”马恶道。

“我先统长平军前去迎敌,沿途依靠地势险要的地方,且战且退,阻击杀伤敌人,为马指挥集结天雄军争取时间,到时你我两军再合兵一处,再根据敌人情况决定是打还是走。”林丹道。

“殿下,应该先转移到鸡冠寨去。”高白秋道。

“那是自然,这样我在前面打起来也能放开手脚。”林丹道。

军情紧急既然议定,便马上行动,当下公主便随马恶先转移,公主又私下嘱咐林丹要保重。

“殿下放心,臣一定斩贼而还。”林丹道,他知道公主是担心自己。

临走时他又嘱咐马恶一番,马恶闻言哈哈大笑:“还是林兄弟鬼点子多,我看这闯贼必然是要有来无回了。”

涞源县衙,知县周扬青刚刚送走领军出征的刘朋,方回到后宅,便有仆人来报说师爷罗祥求见,正在花厅等候。

“师爷有事?”来到花厅坐下,周扬青便问道。

此时仆人也进来给两人奉茶,罗祥看仆人倒了茶,并没有出去,只在一边立着服侍,便道:“还请东翁,屏退左右。”

“你先出去吧,我没有叫谁都不许进来。”周扬青对仆人吩咐道。

见人出去了,方问罗师爷:“有何要事?”

“东翁,李闯……哦是皇上已于4月15日统兵东去。”罗祥道。

周杨青是举人出生,当初也是花了钱打通吏部的关节,才买得这穷县涞源的县令之尊,因为当官的时日少,不太通政务,经当初办事买官的人,介绍了罗师爷帮忙处理政务。

罗祥虽然只是一名老秀才,但是久在幕中,对公务来往官场应酬,都是十分熟练,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相处久了他对罗师爷是十分信任。

只是眼下不明白这李自成统兵东去,有什么重要,便问道:“这里面有啥讲究?”

听他如此问,罗师爷心里也是不觉鄙夷周扬青见识短,但是不敢表露出来,毕竟他罗师爷和周扬青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必是东虏南下,或是山海关有变。”罗师爷道。

周知县还是不太懂,这东虏南下,与他这个涞源县令有何关系,便不好作答,但他这个人也有两个优点的,一是不耻下问,二是从谏如流。

当下便不耻下问道:“不知这东虏南下?以本县有何干系。”

“东翁,对这新朝最近所为,有何看法?”罗师爷问道。

“追饷过甚,士绅之家多受其害,连本县也助了一千两银子。”周知县说起这一千两,也是一脸肉疼。

刘朋到了涞源后,便也学着刘宗敏找官绅助饷,只是手段没有刘宗敏残酷,但是刘宗敏在京师所为,现在已经是天下皆知,涞源士绅听见刘朋要大家助饷,想到京师的传闻,有钱的大多都是花钱买平安,没钱的便只有吃刘朋的牢饭了。

至于周知县因为是前明降官,更是不敢露出半点不满,为了保住官位只能加倍表现,为了能让刘朋满意,他不仅自己捐饷,还逼迫手下衙役按职位高低也缴纳助饷银。

“东翁,李闯所为已是大失人心,天怒人怨,眼下东虏南下,我看其是凶多吉少,咋们也要早做准备啊!”看周知县还是朽木之样,罗师爷只有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