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东古寨也是大摆筵席,只是菜色以鱼为主,毕竟东古寨中之人多靠劫掠为生,农事生产和鸡冠寨很难比。

“林兄弟,昨日俺老马就想和你喝个一醉方休,你却说今日要朝见公主,不宜宿醉,今日却当如何?”马恶抱着个酒坛来敬酒。

看着马恶手里的酒坛林丹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今日却是找不到理由推脱,只得故作豪爽道:“今日定是要陪马大哥尽兴。”

马恶连着灌了林丹数碗,见其脸上已是起了醉色,不由哈哈大笑:“林兄弟胆子,我老马是佩服的,只是这酒量嘛却是像个女人。”

林丹也不争辩,因为酒量这东西他自己是再练一百年也不是马恶的对手。

好在有张昂等人以车轮战之法与之对酒,稍减林丹今夜的酒难。

“昨日林将军曾言,要讨灭山中盗匪,可有方略。”见来灌酒的马恶被张昂等人邀去对酒,高白秋便来问道。

“我已遣人去易县城中,购买铁料,招募工匠,待的探清匪寨实情,再打造战甲,编练队伍。”林丹道。

“周边匪寨虚实我也略知一二。”高白秋道。

“劳请先生指点迷津。”

“往西六十里有个铁花寨,乃是涞源县铁氏一族所建,只因当年恶了知县周扬青,便举族迁入山中,又招募些涞源无产流民入伙,长年掠抢于涞源,易县两地。”高白秋道。

“不知其寨中青壮多寡,甲具如何?”林丹问。

“不下300之数,却是没有啥甲胄,不过弓弩却是有的,但料也不多。”高白秋道。

听到不下300林丹不由心中一惊,心想就算自己手下都是天兵也很难有把握取胜,又听其没有甲胄,只有少量弓弩,又觉合长平军、天雄军两军人马也可一战。

便道:“若是放阵对垒,天雄军可编甲胄之士为先驱,必能杀溃敌军。”

又想到敌人见他们甲胄俱全,断然不会以他们野战,若要固守寨墙,自己用人命去填,却是得不偿失。

又道:“明日先生可否陪林某去铁花寨一观。”

“当然,耳听为实,眼见为虚。”高白秋笑道。

次日一早,林高二人送马恶回寨,高白秋现在已是寿宁宫参军,自是要留在公主身边效力。

“林兄弟,你手头人马少,哥哥今日回去就给你派50人来,你把他们编入长平军护卫公主。”出了东古寨马恶对林丹道。

“谢谢大哥。”林丹抱拳道,兵源他现在很缺,没有拒绝的理由。

“哥哥是粗汉,不会说话,劳烦兄弟转奏公主,我马恶回去必然好好操练士卒,以报公主知遇之恩。”

说完话,马恶对两人拱一拱手便自去了。

“高先生引我去铁花寨一观。”看着马恶远去的背影,林丹笑着对高白秋道。

铁花寨。

铁花寨外的山道上一只队伍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走着。

一群妇女正被土匪押解着往寨门而去,约莫20几个,不时有土匪往身边的女人身上摸去,女人们惊叫、愤怒。她们是多么希望上天能听到他们的呼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天会听到吗?

“寨主回来了!”

“寨主回来了!”

把守寨门的兵卒看到山脚的队伍满载而归,兴奋地大呼起来。

寨中之人听见呼喊声,便都出了寨往山下迎去,呼啦啦一大群不下百人。

“大哥此次真是不虚此行啊!”寨门不远处,二当家铁桓对大当家铁明道。

“钱财所得不多,这次多掳了些女人。”铁明道。

“可有姿色好的良家女子?”看着眼前经过的女人大多一般,铁桓又问道,一脸杨花之态。

“在后面。”铁明挤眉弄眼道,“晚上弟弟来我房中一起耍弄。”

“嘿嘿”铁桓淫笑。

夜幕降临,无数凄哀的叫声,在这铁花寨中响起,老天爷你是否能听到?

“来日破了此寨,定要诛杀铁氏全族!”白天亲眼目睹如此多的妇女被抓入寨中,现下又听到如此悲切的呼嚎,林丹的心也被杀意所填满。

“将军可有破寨之法?”高白秋还是淡定,显然对于这种事情已是见怪不怪。

“此地地势险要,不宜强攻只可智取。”林丹道。

今日他已遍查周边地理。

“想来将军已有破敌之法。”高白秋道。

当下林丹便把诱敌之计说了,闻言高白秋笑道:“这铁氏一族做恶多端,遇上将军也是劫数。”

雄鸡报晓,一夜癫狂后的铁花寨,终于打开了寨门,一队寨兵抬着门板往后山走去,门板上躺着白噗噗的女人尸体,足足有四五具,也不掩埋,门板一斜尸体便往脚下的山谷滚去。

两天来回120里,林高两人也是十分疲累,回到东古寨,除了必要的去公主居所问安,两人便各自去歇息了。

林丹睡的很沉,他梦到铁花寨中那些饱受摧残的女子,梦中那些女子面目模糊,分不清楚样貌差别。

“救我!”“救我!”的声音萦绕在梦境之中,他却看不见这些女人开口说话。慢慢的这些女子都消失了,铁花寨也消失了。

他看到了一个自己,对,就是另一个自己,他认得这个人,他是林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要改变历史吗?”梦中的林丹问道。

林丹想要回答梦中的人,他努力的想要开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铁明自从那日下山做了一番买卖,却没弄到几个钱财,寨中人马又多,人吃马嚼所费甚大,歇息了几日,新掠来的美人自己耍弄一番后,便都赐给了本家兄弟和子侄。

这铁花寨上下45百口,铁氏一族就有上百人。

铁明虽然心狠手辣,贪财好色,对自己独子铁仝却是疼爱有加,这日酒后在寨中溜达,远远见寨中~东南角处围了许多人,时不时还有哄叫的声音,便向人多之处走去。

近了方才看到竟是铁仝与人打架,场中的铁仝更是颇有几分狼狈,显然不是别人的对手,只是因其是寨主之子,多有手下留情罢了。

众人见到铁明到来分分避让两旁,场中打架两人也是停了手,只是互相怒目横眉以对。

“什么事?”铁明问道。

“爹,胡瓜儿窝藏女人。”铁仝指着与他对打的少年说道。

“我没有。”胡瓜儿说道。

“你撒谎,昨日明明见你于那女子偷偷摸摸说话,今日人却不见了,不是你藏起来了,难道是他自己飞走的吗?”铁仝指着胡瓜儿吼道。

“去把守门之人叫来。”铁明吩咐道。

历时便有几个人去寻守门的兵卒,不多时来了两人,铁明便问:“昨晚胡瓜儿可成带人外出?”

“没有。”两人皆答道。

“只是昨晚胡瓜儿却是来找过我等,又给我两送了些酒肉。”其中一人又补充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铁仝道。

“我问你们的是胡瓜儿有没有带人出去。”铁明道。

“昨日胡瓜儿陪着我等吃酒,中途小的们倒是小解了几次,若是有送人出去,想来必是小解之时。”回想了一会,两人答道。

“你有何话说?”铁明问胡瓜儿。

“我没有。”胡瓜儿的回答还是这三个字,不过身体却是微微发抖。

铁明冷笑两声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又命人将胡瓜儿绑了吊在旗杆处。

胡瓜儿被吊起后,铁仝去寻来一条鞭子,噼里叭啦抽了一阵,边抽边骂:“你是什么东西?狗一样的畜生,小爷玩过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直到发泄、折磨够了方才离去。

一直到晚间方有几个相熟之人过来探望。

“白日里有人盯着,我们不敢来,一日水米未进,快吃个饼吧!”

说着将手中饼子,撇成小块小块的,送进胡瓜儿嘴里。

“水!水!”

吃了几块干吧吧的饼,胡瓜儿更是觉得十分饥~渴。

那人又将水壶凑到他嘴边,猛猛的吸了几口,方才恢复几分精神,又说狠话:“若是今次侥幸不死,我姓胡的必杀铁仝。”

“你且先过了今日这关口吧,若是吊上个三五日,就是铁打的汉子,又哪里还有命在。”

那人边说边将手中饼往胡瓜儿嘴里送“你多吃些,白日我等可不敢送吃食。”

“哥哥且要救我,若是真吊上几日,小弟这条命就要交代了。”胡瓜儿望着那人央求道。

他们四人乃是同乡同里,又有金兰之谊,未进山前在涞源县城做无赖子,倒也不在乡里为恶,后来在县中得罪其他恶少年,无法立足,便进山投了铁花寨。

那说话之人为四人之长名叫王杰,剩下两位老三老四,却是一对亲兄弟,杜飞,杜仲。

“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自己性命,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王杰埋怨道。

“小莲乃是咱们同乡之人,我哪能看他被人糟蹋至死。”胡瓜儿辩道。又见几人要走连忙提醒“哥哥回去且寻了法子救我。”

“这几日必是看的紧的,过几日在说。”王杰道。

“过几日哥哥怕是只能给弟弟收尸了。”胡瓜儿急道。

三人也是不理他,往来路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