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千年,始皇帝的担忧还是在21世纪的今天实现,这里祥瑞的王者之气从来就没有断过,就说金山寺著名的下院绍隆寺内有一块方桌大的地,年年都在长高,由不得你不信。当地人说,这是地底下的龙气在不断往上钻,那条蛟龙在圌山底下翻腾至今,抖尽泥泞,渐露强鳞,积蓄了千年的力量,已势不可挡,而今这条盘踞于地下的金龙再也蛰伏不住,是它现身的时刻到了。于是,它化作江边的大桥,用五彩斑斓的金色之躯托起长江之滨的桥,飞越过江。这条龙等待的时间太久太久,事实上这个神奇的地方,有数不清的传说,远比古籍《山海经》更经典,但并不荒诞,许多故事皆有历史考证。

一个重大的工程伊始总有神奇的过往,如今古传奇。五峰山大桥从开工到现在,也同样如此。如同战时出征打仗,粮草须先行。建筑行业,钢筋混凝土最是拿魂。在五峰山下先建的这个混凝土加工厂,保证了整个工期中混凝土浇筑的艰巨任务。从王家祠堂那边过去,原来有一个长长的之字形水泥台阶,望之不高,却鲜少有人能一次登顶。立于过江塔下,颇感塔的气势,塔周有一半米多高的水泥围墙,人在墙边,看楚天高阔,则另有一种心胸:逝者如斯夫。塔南则是个巨大的山谷,五峰山大桥南锚碇的选址,便是在这山谷中间,谷间有一财神庙和一土地庙,方圆几十里的信众们每个月初一十五都来烧香。塔的东南方则是绵延的圌山山脉。沿围墙走一圈,看不尽遥山叠翠,远水澄清,江山之胜,恣情览观,满溢情怀。五峰山上有多处战争年代留下来的痕迹,这一带碉堡众多,掩映在树丛中,有水泥圆顶,射击的方窗。这碉堡是国/民/党所留,在吴家村和王家湾村民处得到证实。捆山河东是泥制暗堡,呈扇形,这段江面水流湍急,暗礁密布,是长江下游最险的一段,行船人称“雷公嘴”,动便食人。当年新四军就是从塔下碉堡对面过江,在五峰山江设防。1949年4月,人民解/放/军突破长江天堑,占领南京后,毛/泽/东以其磅礴的气势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又是在这么一处险要的沿江五峰山下,中铁大桥的建设者们,投身到这里,在日月星辰下起步,从无到有,在这片山谷里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

在建筑大军的这个行当里,流传着三个简洁的名词:金桥、银路、铜房。意思是造桥技术含金量是最高的,也是最辛苦的,修路、造房次之。建桥的人们一去经年,长年在荒郊野外漂着,平均两年要换一个工地,像大地上移动的一根孤独的劲草,桥建到哪,就在哪里生根。

自天地玄黄开始,大地上先是有了草,后才有人,草有着空前绝后的长度,永恒自然界的高度及人类文明相生相长的厚度。也许当地球成为草木世界后,才有姗姗来迟的人类始祖,先人留给我们更多的关于草的韧性与大德的基因。也许在未来的岁月里,压垮人类的有可能是一根草;拯救人类的,也可能是一根草。那么,长江上的一座座桥呢?它们渡的不仅仅是人类的脚步,还有更广阔的精神宇宙。

我们的祖先很早就拥有遇水架桥、逢山开路的能力,凡是有桥的地方,起初都是蛮荒的草木之地,每一座桥,都是从荒草中一点点成长出来的。中国的建桥大军,正是由这些有草木情怀的民间英雄组成的钢筋铁骨的世界,他们的脚步紧随现代建设科技的前进而挺进。

大桥人的语言谱系直白明了:钢筋、混凝土、钻孔桩、钢护筒、桥墩、悬索、钢桁梁。和大桥人对话爽直,一句就能见心底。在这些经典的名词后面,中铁大桥局从建设开山之作武汉长江大桥至今,风雨几十年,在中国辽阔的大地上开疆拓土,建造了无数的经典桥梁,使天堑变成通途。它们连接起海岛与大陆,连接起山里与山外,连接起东西与南北,用时间把空间缩短,实现世界上第一的跨度与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