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参与建大桥的时候,快到工程扫尾阶段,站在威威的大桥下,感觉人很渺小,天地如此之大,人渺小得丝毫不敢逾越。造物主赋予人类不断创新与改造世界的能力,让渺小的人在天地间发挥自己的特长,不断成全这个世界。

“在读技校时,我从九江坐船到武汉去,头一次见到武汉大桥的风姿。记得那天是个晚上,灯光照着桥身,用‘漂亮’一词来形容这座桥太浅薄。那时候临近天明,天地还在黑暗中。整个船上的人都出来看黎明前的武汉大桥。”

这是大桥局自己建的桥,胡铭的心里备感自豪。有时候想,人的确是渺小的,世界如此之大,最终还是人在改变着这个世界,推动现代科技文明不断向前进。尤其是桥。

“如果一个外人最初来工地现场,看到的也许是一片混乱,只有大桥人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片土地未来的模样。”

在做沉井结构的时候,好多天都看不到结果,感觉纹丝不动。当时在地面上把沉井做好,把地底下的泥取出来,然后把50米高,宽40米的沉井放下去。“沉井这种结构,我从来没有做过,心里没有底,感觉看不到希望,一边做,一边不断向别人学习。我们做的沉井顺利下去,一次性成功,运气非常好。在经验并不足的情况下,沉井成功到位,我的心里那个自豪。沉井下去的时候,地表震动,我知道下到位了,可是还是不放心,晚上请测量组的人重新测量,结果是一步到位,我整个人一下感觉轻松了。这么大的沉井技术,在很多国家都不能实现,中国的造桥技术真的很牛。”

昨天夜里的大雪,覆盖了通往工地的施工道路。上山的路很不好走,麻雀在雪地上蹦来蹦去,想找口食吃也是枉然。雪被踩得结结实实的,冻住了。一条下山的台阶上,只有狗的脚印,没有人的脚印,没有人敢从这条天梯上走。山下有人在往山上铲雪。

上午10点,有人来找胡铭,要去处理现场的事。他抓起安全帽去现场,是钢筋大棚顶上积雪的事情。处理完钢筋加工厂的事,还没来得及离开现场,几家作业队的队长在山坡上候着他问什么时候可以施工,工人们闹着要回家过年,雪天再无法施工,工人快走光了。胡铭一遍遍向他们解释,话讲得太多了,舌头根子发麻,嗓子嘶哑。

后来每次来工地现场,我都能“逮”到胡铭问东问西。有时候跟上他的车跑江北,有时候跑南锚,胡铭的确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同事,推心置腹与我谈来自工地现场管理的忧虑,也谈前景。他认为现在的工地民工作业仍是欠缺的,今后的大桥建设更应该工厂化预制,让工人进入工厂,减少现场管理带来的各种问题。而他所讲的这些正在实现,比如水泥桥梁的工厂化生产。三工区成立后,郁文从南引桥调到北岸,他的工作任务更重,从猫道到缆索的牵引,还有边跨钢梁的架设。胡铭往北岸跑的次数也增多。项目部的那辆白汽车,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