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公寓,内部比它的外表看起来更加久远。

墙皮脱落,栏杆发锈,到处画着涂鸦,声控灯也不是常见的白炽灯,是那种老式的钨丝灯泡。

许是年久失修,线路有些老化,声控也有些失灵,发出的光也是暗黄暗黄的,还极不稳定,忽忽闪闪。

即使现在是大白天,走进这栋公寓也如同进入了晚上,昏暗,阴冷。

“你怎么租这么个地方?整栋楼看起来也没几个人的样子。”

我打量着四周,皱眉说道:“而且这地方,一看就不太对劲啊。”

秦然苦着脸说:“囊中羞涩,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谁想会是这样。”

我还能说什么……

秦然租的房子在三楼,304。

配备挺齐全,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外加一个阳台,进来的地方还有个鞋架。

整套房间的采光都不是很好,背后是一片废弃的建筑工地,灰蒙蒙的把光线都给挡住了。

“你一个人租这么大个房子?”我随口问。

“我是跟人合租的。”

秦然说着指向右边的卧室:“这边是我的卧室,那边是他的,不过他从没来住过。”

我狐疑:“什么情况?”

秦然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但这个房子是他先租的,估计是想找一个人帮忙分担房租,就在网上发了一则合租信息。我看挺便宜的,就租了。”

“说来也怪,他只是让我把钱转给他,从没见他来住过。”

我转头看向左边房间,眸子微眯:“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秦然跟在我身边,也是看向那扇闭合的房门。

“走吧,先带我看看你的房间。”

秦然带着我走进他的卧室,配置一目了然。

一张双人床,左边一个衣柜,床尾一张电脑桌,简简单单的设施,搞的却是一团糟。

床单被褥皱成一团,露出了下面的床垫,几件短袖和裤衩随意丢在床上。

地上有泡面盒,有拖鞋,还有衣挂、插板等,纸屑也丢得满地都是。

我扇了扇鼻子,这房间里还有一股子怪味。

秦然有些不好意思,赶忙七手八脚的整理。

我走进屋内,随意的打量着房间。

隐隐约约,确实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总感觉,阴气沉沉的。

“具体怎么个情况,你详细说说吧。”

秦然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讲述。

“事情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我本来在外地工作,但你知道的,大城市的节奏总是太快,适应不了,我就回来了,现在是在保平区一家棉纺织厂当文员。”

我扶了扶额头:“说重点。”

“重点就是一个星期前,我搬到这里,当天晚上就听到楼上有人在唱歌,是个女生的声音。”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可是凌晨了她还在唱。而且不知为什么,那歌声无论怎么都隔绝不掉,让我无法入睡。”

“后面实在没办法,我就准备上楼去提醒她一下。我上楼去404敲门,没有人回应我,但是那歌声好歹是停下了。”

“我以为她是感觉到羞愧了,也就没有再纠缠,在门外提醒了两句,就回来睡觉了。”

“可我刚躺下,她又开始唱了……”

“你就没找物管?”我问。

秦然答:“当时我想着刚搬进来,没必要一来就把关系弄得那么僵,毕竟楼上楼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是打算等白天有空了,上去再跟她好好聊聊。”

“然后呢?”

“然后……”说到这里,秦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然后我接连去找了她好几次,都没人回应,每天晚上依旧我行我素的唱歌,关键她还只唱那一首。”

“我开始察觉到不对劲,本想找个邻居或者楼里的住户问问,结果发现这栋楼除了我,好像就没有其他人了。”

“你这胆子也是够虎的。”我汗颜。

秦然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什么不好的画面。

“后来我去我了门卫,他跟我说……我住的这一栋,就只有我一个人,楼上并没有其他人,他晚上也没有听到什么唱歌声。”

我微微皱眉,恍惚抓住一个点:“他说这一栋楼只有你一个人,那之前住这里的那个人呢?”

秦然摇头,有些没太明白:“没问这个。”

“那你赶紧问问。”我解释道:“就算在你住进来期间他没有回来过,但他发布合租消息之前总归进来住过吧?门卫却说的是,只有你一个人,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秦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拿出手机给门卫打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听声音是个老大爷。

很快说完,对方挂掉了电话。

秦然握着手机,目光发直的看着我,他的手机还嘟嘟的响着。

刚才那老大爷的话,我也听见了。

“是曾有过一个男租客,不过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秦然声音有些发颤的说:“当时看到这则合租消息,是三天内发布的。”

我赶紧让他跟那个男租客发消息,却是无论怎么发都没有任何回复。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百分之百!

“你进去他的房间看过吗?”我问。

秦然摇头,随即又反应过来:“你是想……”

“进去看看,或许会有线索。”

说完,我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转过身来,脚步却忽地顿住。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卧室门口。

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半点动静,心下立刻警惕起来。

秦然也是戒备着问道:“你是谁?”

男人低着头,长着络腮胡,胡子和头发一样乱,应该很久都没修理过了,又乱又长,乱糟糟的上上下下把眼睛和脸都遮住了。

完全看不清正脸,将近正午的高温天气,他竟然还穿着两件衣服和长裤,而且都比较厚实。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秦然紧张的又问了一遍,身子慢慢的朝着墙边靠近,那里倒着一把扫帚。

男人的头,微微抬起来几分:“隔壁是我的房间,我今晚回来睡。”

他的声音很低哑,让我联想到了乌鸦。

那双眼睛更是一片漆黑,仿佛没有眼瞳。哪怕隔着刘海,也让我感到一阵心悸。

说完,就僵硬的转过身子,朝着左边的卧室走去。

走到门口,他又说了一句:“我不想有人进我的房间。”

话音落下,他径直开门走进,房门立即关上。

我本想借机往里面瞄上一眼,一片昏暗却是什么也没看清。

秦然凑在我旁边,也是一脸懵逼。

我小声问:“这位……就是你的合租室友?”

秦然眨了眨眼:“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