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赑屃身上挂着红绫,项下结着一团喜庆的花球。

再看那吴王宫门殿上也是这般喜庆的装饰,包括两边侧立着的两座阙楼,全部都是张灯结彩,像是在过什么节日?

荒弃五年,这些灯彩上全部都蒙上了一层灰,宫门前的重重台阶也是稀稀落落的长出了野草,甚至那巍峨的宫殿顶上都是荒草丛生。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3点了,距离天亮也就3个多小时,然而我现在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按理说「七步成诗」,曹植和曹丕这场戏最有可能,就是在在宫殿里展开。

但这两兄弟属于曹营,这里又是吴王宫,从逻辑上讲,他俩出现在这里是不太可能。

可如果只是拍戏取景,一宫多用,取个内景,想来也是不无可能。

这般想着,我已经走上了重重台阶,抵达了宫门前。

可一上来,我立马就僵在了门口。

这宫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幽暗一片!

门槛下的积灰上,印着一个新鲜的脚印!

是人的脚印!

显然,有人刚进去!

一刹间,我就想到了城门楼那边。明明我经过的时候都还是锁着好好的,怎么我一走开,那镇锁着的门就打开了?!

之前我以为是那些水猴子自己破门出来的,可现在看来,恐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在这个时候,把它们放出来是何用意?呵,这摆明了又是冲着我来的啊!

有时候,人,往往比騩怪更可怕。

留了个心眼,我手持绿沉枪,推门走进。

宫殿内部,甚至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破败,这里曾经似乎发生过某种械斗,不管是宫墙还是陈设,都遭到了大面积的破坏。

灯光环照四周,一些古旧的乐器都被打翻在地,破的破、损的损,俨然一片废墟场景。

然而就在这废墟之上,还有些红绫灯彩颓唐的挂着,最里面的墙上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莫名其妙,我又有种回到嫇婚主题的那个騩屋的错觉了……

不过这里应该不是嫇婚,估计是刘备和孙尚香喜结良缘的取景地,这场戏叫‘刘备招亲’。

我仔细留意着地面,试图分辨出进来的脚印,但这废墟实在太乱了,只能确定是有人进来了,具体的足迹难以寻索。

从吴王宫的后殿绕出来,是一个花园,原本也是布置的喜气隆重,现在一片荒芜。

花园中有亭台水榭,左右有两栋建筑,聚贤堂和甘露寺,分别是‘诸葛亮舌战群儒联吴抗曹’和‘吴国太相亲’的取景地。

我大致晃了一眼,都颓败不堪,并没有发现「七步成诗」的场地,也没有发现先前进来那人的踪迹。

沿着甘露寺前拾级而下,是一个综合演艺宫。外形仍是宫殿模样,但里面就是偏现代的陈设了。

轻钢骨架的顶棚,上面原本设置有聚光灯,现在只剩下一些线路零星的吊在上面,或者垂挂下来像蛇一样。

地上有许多马匹的模具,各种姿态的都有,但基本上都翻倒在地,而且变得残缺不全。

有些马匹下面是有机关的,可以模拟奔跑的状态,到现在全部都废掉了。

我在一匹马屁股上发现一个开关,摁了下,没有任何反应。

除了马匹,四处还设有许多山石的布景,也都是成垮塌状态。

稍加辨别,不难发现,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山石,绝大多数都是用泡沫制成的。

顶棚垮塌的很严重,上面的建材掉落下来,横七竖八的再跟那些废弃的布景混乱在一起,很多地方甚至无法下脚。

同时,我也不得不小心提防着上面,因为它的结构已经彻底破坏,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一只老鼠窜过,或者一只鸟落在上面,都有可能会导致进一步的坍塌。

我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去,到处还可以看见一些微缩的古建筑造型。

亭台楼阁,抄手回廊,假山花园,样样俱全,只不过全部都荒废的不成样子。坍塌的坍塌,破败的破败,荒草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

就在那些废墟与荒草之间,总传来各种各样的响动,或许是蛇虫鼠蚁,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窸窸窣窣,伴随着丝丝缕缕挥之不去的发霉气味。

在这演艺宫最里面,墙壁上绘满了壁画,虽然墙皮脱落的严重,但还是可以分辨出,上面画的都是三国主题的经典事件。

一墙之隔,绕过来又是一个大型的演艺宫,从上面脱落的字迹获知,左边的是西演艺宫,这边是东演艺宫。

整体上都差不多,到处都破破烂烂不成样子,随地可见一些假人假马的模具,有站着的,有半跪着的,还有击鼓的,或者拿兵刃的。

无一例外,这些假人没有一个是保存完好的,每一个都残缺不全。

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脑袋不翼而飞,有的只剩一层铁丝,上面挂着一只断手……

灯光扫过,一个个假人投下残破的阴影,一阵阵冷风从更深处的黑暗里吹出来,这地方诡异得出奇。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我只要一转身,它们立刻就会动起来。

月光从顶棚上的窟窿洒落进来,投下一片一片的光斑,隐隐约约间,那个唱戏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手心有些发汗,全身戒备着四周,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猛地扑出来。

在原地僵持了足有一分多钟,除了一只老鼠快速蹿过,别无他物。

我咽了口唾沫,继续往前走去。

荒弃的地面不但长出野草,甚至还长出了灌木丛,一些不知名的藤蔓,蛛网般四处延伸。

冷风吹过,野草和灌木丛摇晃不止,那时断时续的声音告诉我,丛中绝对藏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鼠窝,或许是蛇巢,也有可能是一只野猫。

我本能地将绿沉枪横在身前,脚步放的极轻,一步一步靠近过去。

胸口的微型灯,笼罩住一片晃动的灌木丛,相对来说,这一片更大,足够藏得住人……

随着我的脚步逼近,那灌木丛晃动的愈发厉害,透露出一股极剧的不安。

我的心也悬了起来,怦怦直跳!

渐渐地,我已经靠近了两米范围内。

绿沉枪缓缓的探过去,试着把那灌木丛轻轻拨开。

嗖!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一刹间,我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赶紧细看,哪有什么人影?灌木丛中躺着一个佛头,和那些塑胶的模具不一样,这个佛头是石雕的,而且上着色。

佛头本身是灰色,但它头上的莲花帽是红色的,鲜艳的像是刚被血浸染过一样。

不!不是被浸染!

那血仿佛就是从石雕里面浸出来的,灯光照射着,微微折射出些许润湿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