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两节断枪来到火炉旁,英子见状,主动过来帮我鼓动风箱,火炉里的火焰一下子就旺盛起来。

我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然后将断枪送入火炉中进行淬火煅烧。

如我所料,这神秘的天外材质,完全不同于普通金属,十几分钟过去,枪身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倘若真是要将它重塑的话,估计还真拿它没辙,这个火炉的温度达不到,根本无法熔掉。

很快半个小时就过去了,绿沉枪终于有了一些发红的迹象,但照这个速度,显然还得要等上不久。

这时,姜老爷子已经抽完了一袋旱烟,他把烟枪别在腰间,走过来,把英子叫开,然后他自己站到了风箱旁。

只见他的两腿呈前后姿势分开,双手抓住了木柄,瘦削的身子此时像是一张拉满的角弓,浑身上下的肌肉,苍老但又无比协调。

他缓缓地拉开风箱,再迅速回推,如此往复。他的神情专注,速度也越来越快。但并不是一味地加快,而是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把风箱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火炉里炽烈的温度迅速攀升,很快达到一个极炽点,而那墨绿色的断枪也开始肉眼可见的变红,不到三分钟,就已经红得晶莹剔透。

我收拢心神,神情严肃,立刻用钳子取出其中一截,放到大铁墩上,一把抄起旁边的铁锤,‘铛’的一声就砸了下去,火星四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就这一锤下去,姜老爷子的表情立马变化,从刚才那一份讶异,一下子就变成了惊异,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当然,这些我全都无暇顾及,此时此刻,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断枪上,每一锤的力道都仿佛经过严谨的计算一样,精准又规律的砸下,带着一种力量与规则的美感。

随着我的锤子不断落下,断枪烧红的部位开始发生变化,同时,这种变化也在我脑海中的模型上清晰呈现出来,哪怕是细微末节的一丁点,都是被放大呈现。

而我则严格按着模型的演化方案,一锤接一锤的落下,在那抹晶莹剔透的红色褪尽之前,我将这半截绿沉枪从中间分断,再次分为两截。

我将这两截枪身送回火炉,再将另外半截取出来,如法炮制,同样分为两截。至此,一条完整的绿沉枪,被我分成了四截。

姜老爷子和英子两人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全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当然,我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等到枪节再次煅红,我用钳子取出来一节,锻锤挥舞如风,叮叮当当如同雨点般落下,锻打淬精。

姜老爷子终于像是意识到我要做什么,又把风箱交给了英子,他则过来帮我,用一只手抓着铁钳子,固定住枪节,另一只手拿着小锤敲击,而我则换用双手抡大锤,两人此起彼落,配合的像是多年的老搭档。

我是使用了騩斧神工技艺卡,自动掌握大师级技艺,所以用起来才这般纯熟。而老爷子的功力,似乎并不在我之下,估摸着也得有大师的等级,这可是一辈子沉淀下来的技艺啊,不觉间我已肃然起敬。

叮叮当当的锤头落下,火星子四处飞溅,好些都溅到肌肤上,一瞬炽痛。要是还穿着衣服的话,那估计得被烫成筛子。

不过好歹我也有九倍体质加成,很快就适应下来了。

让我感到暗暗吃惊的是姜老爷子,那看着瘦削苍老的身子,在这些火星子的炽烫下,竟是岿然如山岳一般。

我注意到他的身上其实已经积起了许多的烫伤,痕迹有新的有旧的,也有刚刚烫的,但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锻造台上,配合着我翻转着发红发软的枪身,让它能够均匀的受力锻打。

这一份稳若泰山般的定力,我当真是自愧弗如……

经过千锤百炼,第一截枪节锻打完毕,回炉再淬,我们取出第二节,重复刚才的步骤。

直到四截枪节全部锻打完,我也已经汗流浃背,姜老爷子擦了擦满头大汗,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茶,又接着过来帮我的忙。

接下来就是定型。

绿沉枪的全长是一丈一,这是三国时候的计量单位,换算成现在有两米六六。

之前我的半截有一米三三,但就是那半截都不太方便携带,现在要整合成了两米六六,更不方便带出门。

威风倒是不假,但就是太招摇了,估计扛着一出门就被警察叔叔叫去喝茶了。

先前的半截,勉强还可以用钓鱼包来装,真要修复成了两米六六,估计没啥包能装得下,就算去定做一个包,那背着一大长条也太显眼。

考虑到这方面因素,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一体的。

我把它分为四节,锻造成咬合结构,可以紧固拼接。需要使用的时候,拿出来接上就行。

四节等分,一节差不多就半米多点,我买一个长点的背包,完全可以装下。

谁又能想到我背包里装的是这玩意儿呢?临阵对敌的时候,咻的拿出来出其不意,啧啧,想想就贼刺激。

姜老爷子很快就洞悉了我的想法,全力配合着我锻打定型,淬火炼精,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四节粗胚才初步完工。

英子做了午饭,我们迅速的解决掉,又继续投入其中,接下来进行抛光,淬火,回火,泽油等工序,直到傍晚时分,一条锋锐逼人的长枪终于成型!

墨绿色的枪身上缠绕着一些纹路符号,这是我们按照它的原身全面还原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处,但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我单手持着长枪,重锻的枪身锋芒毕露,一股杀伐苍生的气势油然而生,心头更有一股热血在喷薄,在翻涌,有种想要翻身上马,立刻奔赴沙场的血勇!

这就是姜维将军的意志?好强!

我用双手把绿沉枪给姜老爷子,他接过去,眼中立刻涌现出一片久远的沉重,苍老的面颊上汗水肆流,但那双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铮亮。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墨绿色的枪身,像是在抚摸着一件世间仅有的艺术品,粗糙的茧一寸一寸抚过神秘的纹路和符号,最后仰头一声长叹,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