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神玉如约起兵,虽然地点不一致,但甘家兄弟不会因陈神玉改变计划、可能会脱离掌控这点小问题而放弃这等良好时机,建宁府、豪德府二府相继起事。

甘秉三万大军,也兵分两路,跨过周吴两国边境,攻入吴国新夺取的旧楚国疆土。

旧楚之地,战乱再起!

甘秉两路大军,一路偏师五千兵马,往南而下。甘秉亲率余下两万五千主力,直趋旧楚国都。

镇守吴国边疆的重将申石歧接到甘秉绕过边境重镇的军报,立即召集麾下文武将佐商议对策。

不到一个时辰,计议商议妥当,军营内当即鼎沸如潮,数路大军开拔出营,奔赴战场,其中一路乃申石歧麾下头号善战之将,名为蒙索,只带着千余骑兵,如疾驰的利剑,直奔甘秉兵锋直指的陷马城。

马不停蹄狂奔半日,蒙索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在甘秉主力之前,接管了陷马城的城防。

陷马城是一个屯城,位于旧楚国都三百余里的一个要害之地。

平日里驻军仅有不到两千,加上蒙索带来的一千余人,全部守军仅有不到三千之数。

而来攻的周国甘秉大军,号称十万,即便这个数字太水,也有三万余之众。三千对三万,敌我的兵力对比,差不多是十比一。

谁也没有想到,甘秉竟然能穿过号称绝壁的山脉,一下子出现在吴国腹地。

出发之前,申石歧要蒙索守住陷马城两日,两日后,他将亲率大军赶到。

蒙索本部的一千兵马还好,都是敢战精锐。而原陷马城的将领却只是淘汰下来的老弱屯卒,闻听敌军有三万之中,顿时面如土色。

蒙索见状,说道:“单只比较兵马数量的话,我军大大的落於下风,然我军也有长处,便是有坚城可以依仗,而且城中的粮秣、箭矢等军械辎重储积充足,够我军三个月之用。只要咱们守营不出,甘秉兵力再多一倍,对咱们也是无可奈何。”

钟争等人都是蒙索本部的宿将,常年随军征战,皆是打老了仗的,个个都有胆勇。尽管眼下的局面似乎很是危险,他们倒是无人畏惧。

他挺胸昂头的,大声说道:“校尉说得对!伪周兵马多又怎样,咱们固守不战,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唯一担忧的是甘秉会不会越过我城?申将军可是要我们拖住敌军两日,要是他们不管我们,直接走了,我们还怎么完成军令?”

校尉说的是蒙索,他的官衔为鹰扬校尉。

蒙索笑道:“定然不会绕过我们!”

钟争问道:“校尉缘何这么有把握?”

蒙索道:“陷马城地处要害之地,甘秉要绕过我们,得多花四五天时间绕路,要是他们愿意走远,我们还替将军多争取了两三天的时间!”

两人镇定的样子一下感染了原来陷马城的守军将士,士气顿时高涨起来。

蒙索沉吟稍顷又道:“不过也不能一味固守。我部到底兵少,城池虽坚,然甘秉皆伪周之锐将,麾下精卒,十倍於我,想必志骄气满,若是急攻我营,我部的防御大概也会有些艰难。”

“故此,我以为,我部当先用计,以遏止甘秉的锐气!”

钟争问道:“用什么诈?”

蒙索说道:“虚张声势。”

“甘秉等初至,肯定会临高下望,窥视我营的虚实。命营中广张旗帜、多举火炬,甘秉等就会如坠云雾,不知道咱们营中究竟有兵马几许,自然也就不敢立即来攻我营。”

“即便是只能拖个半天,也能泄一泄甘秉的锐气。”

这天晚上,初来乍到的甘秉,果然出营驰近蒙索营垒,登高察望。然入目所见,旗帜如林,火把星列,哪里像只有三千人,怕不下万人!

甘秉当即笑道:“雕虫小技,必是虚张声势!申石歧麾下不过四万兵马,其军之所在,我俱已掌握,此次怎可能有万余兵马,至多不过三千之数!”

甘秉麾下一将领问道:“将军怎么就断定蒙索是在虚张声势?”

甘秉晒然笑道:“兵家之道,虚虚实实。蒙索部要是真的有万人之多,依恃坚营,他一定会想和我军战上一战的,我若是他,只会偃旗息鼓,隐藏实力,诱敌来攻,又怎会把真正的兵力宣示於敌?

“且夜半三更的不睡觉,把兵卒都摆出来,个个举个火把,这是在干什么?明显是他心虚!不是虚张声势,还能是什么?”

诸人想了想,皆觉得有理。诸将不再疑虑,甘秉便於次日一早,尽起部卒,浩浩荡荡地进攻陷马城。

蒙索接报,亲自上到望楼,望见了东边的烟尘滚滚,确认了军报是真。

他心中纳罕,想道:“我的疑兵之计竟这么快就被看破?这伪周军中有高人啊!”

计谋被识破,蒙索丝毫不受影响,战争之间,并非一个计谋就能包打天下,临阵机变,方为能将。

蒙索下到帐前,擂鼓聚将。

诸将校听到鼓声,立刻放下手头的军务,披挂整齐,从各自的防区奔出,沿着城池的主干道,在限定的时间内,纷纷赶至,列成两排,站在中军的大旗下,恭候听令。

蒙索从帐中出来,也已顶盔带甲,腰挂环首刀,百余亲兵护卫其后,两个亲近的吏卒,一个捧着他的弓矢,一个拿着他的长槊,紧紧地从在他的身侧。

行到将吏们跟前,蒙索环顾诸人,晏然道:“伪周瞧破了我的计谋,发兵来攻了。据报,他们约有三万之数,应是除留了少部守营以外,其余的步骑都来了。汝等各引本部,随我登垒战守。”

各部於是按照预先的部署,在钟争等各部曲将校的率领下,鱼贯上了垒壁,各种的防御器械被运作起来,有拍杆,有飞钩,有檑木,有雉尾炬等等为了防备敌人火攻,垒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大瓮,其内装满了水,瓮盖此时亦被掀开。

昨夜挑选出不能作战的老弱残卒二百余人,自近处的储物帐中,扛出了三二百个木城,驾驽马拉出了百十个铁甲车,把它们分散地置放在了整个城池的四边壁下。

木城,铁甲车,都是某种形似栅栏的器械,上边装的有大竹钉,当防御建筑,比如城墙或者营地的垒壁出现缺损的时候,可以用此物临时把缺口堵住。

准备妥当,过了不多时,周兵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