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翠兰一个人在校园里足足等了20多分钟,才听到“当当当”的下课铃声,在教室里圈了四十多分钟的那些小学生们,一听到下课铃声,都一股脑儿从教室里剑一般地跑了出来,在校园里,追逐着,打闹着,嘻嘻哈哈,刚才只有老师在课堂上的讲课声和学生的读书声的校园里,立刻热闹起来。

马翠兰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刚才那位老师告诉给她的自己孩子的班级和朱老师要出来的方向。

等学生们大都跑出了教室,朱老师左手拿着一根一尺多长的教棍,教棍很细,很光滑,右边的腋窝下夹着几本书和一个本子,这应该是朱老师的教科书和手写的教案。

马翠兰等朱老师快走到自己跟前了,就急忙迎上前去,微笑着问道:“你就是朱老师吗,下课了吧?”

朱老师听到自己面前不远的马翠兰的问话,停住了脚步,问:“你是?”

“俺是你教的学生马军军的妈妈,俺今天来学校,是想给你说件事。”马翠兰笑着回答朱老师说,“奥,知道了,你就是马军军的母亲,我正想有时间请你到学校来一趟里。”朱老师对着马翠兰笑着说。

“那我今天算是来的正好了。”马翠兰接着朱老师的话说。

“走吧,走吧,去到我的办公室里再说。”

朱老师说着就领着马翠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朱老师,原名叫朱明礼,今年41岁,中等个,穿一身蓝色中山装,衣服的颜色已经有点褪色了,但确是干干净净的,脚上一双黑色剪口鞋,远远看去,朱老师总是给人一种朴素、干净、精炼的感觉。

朱明礼是一名大队民办教师。当时,农村学校国家教师少,学生又多,为了让农村孩子能够在学校得到正常教育,国家允许当地学校从农村中聘请一部分有文化的人,到学校任教,以保障农村学校的教育工作正常开展。

这些被聘请到学校的人们,仍然是农村户口,国家和地方财政分别拿出一定的补贴,算是被聘人员的工资,当时,都被称为民办教师。

民办教师虽然和国家公办教师一样,上课、备课、批改作业,但与国家公办教师同工不同酬,民办教师的工资与国家公办教师的工资相比,少得可怜,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马翠兰随着老师朱明礼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朱老师的办公室看着很简陋,一间南北方向的房子,北边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办公桌,桌子上有两摞高低不等的学生的作业本分开放着,也不是太整齐,作业本的中间是一个木制的用来放墨水瓶的小红色盒子,盒子里的墨水瓶开着口,一只蘸水笔在瓶子里插着。一把已经发白的椅子紧靠着桌子。

办公室的右墙边放着一张朱老师平时用来休息的小床,床上杂乱堆叠着两双已经褪色的旧被子。

朱老师等马翠兰到办公室以后,赶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慌着去给马翠兰倒茶。

“坐,请坐,我给到茶。”

朱明礼老师说。

“谢谢朱老师,不用麻烦你了,俺不渴。”

马翠兰看到朱老师忙着给自己倒茶,一边嘴里说着,一边用自己的右手慌着去拦住朱明礼不让倒。

“你看,到了我这里你还客气?”

朱明礼见马翠兰真心实意地不让自己给她倒茶,就放下手中的水壶说。

“不是客气,朱老师,真不渴。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说一下,我儿子马军军每次去学校上学走的时候,都要从家里拿走一只新铅笔,可一放学到家书包里就没有铅笔了,他用铅笔怎么会这么快啊?”

马翠兰看着朱明礼的脸色笑着说。

“我说你家学生马军军,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放学的时候,别的同学作业都是早早的做完交给了老师,只有他的作业,每天都是不能按时完成,一问他,就装出一副想哭的样子,说是书包里没有铅笔了,我曾经给他过几次了。我怀疑是你们家长没有给他买铅笔。”

朱明礼老师笑着解释说。

“怎么会不买,我每次给他都是一把一把的买。原来是这样,那他书包里的铅笔能弄哪里去了呢?”马翠兰看着朱明礼问道。

“我估计是马军军下了课,跑出去玩,可能是其他的同学,趁马军军不在班,把他的铅笔拿走了,以后,我要在班里把这件事情给同学们讲一讲,对学生加强思想品德教育,你家军军出现的这件事,也怪我这个当老师的没有把工作做好。”

朱明礼老师道歉似的向马翠兰说道。

“朱老师也不要太责怪自己了,小孩的事,哪有听话的,以后,我叫马军军注意点就是了。”

马翠兰听到朱明礼道歉似的话,立刻劝慰说。

马翠兰看到面前的老师朱明礼,朴素干净,人又说话和气,心里不由对朱明礼产生起好感来。

“朱老师,你不是本村人吧?”马翠兰问。

“在下是东边朱庄的,朱庄离学校也不远,五六里地,来回也听方便。”

朱明礼告诉马翠兰说。

“朱老师家里几口人啊?”

马翠兰问道。

“家里四口人呀,我,我爱人,两个孩子。”

朱明礼回答马翠兰说。

“爱人在家干啥呢?做老师的老婆,夫人一定非常漂亮了啊。”

马翠兰看着朱明礼笑着说。

“请嫂子别见笑,我爱人人长得一般化,但我爱人心眼好,能干,这不,过了春节,就跟着别人出去打工去了,你向我们这当民办教师的,每月工资低得可怜,没有根本不够家庭开支,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花钱的地方也多了,我爱人不出去没有办法啊。”

朱明礼苦笑着对马翠兰说。

“也是啊,这年头,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没有钱可真不行,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

马翠兰仿佛一切明白似的给朱明礼说道。

“可不是怎么,我给我爱人多次说,我这民办教师不干了,也出去打工去,可我爱人坚决不让,说是在学校教书,好歹是个职业,干的也是一件正事。”

朱明礼一边自嘲似的一边苦笑着给马翠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