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国是挑了一担又一担,浇了一桶又一桶,直到半下午,才把园子的菜浇完。

周兴国擦擦汗,挑起桶,恋恋不舍往回走,心想这挑了一个下午,汗流了不少,累得腰酸背痛的,也没见到张秀姑的人影,这做好事,要是张秀姑没看到,那不就白累了一个下午。

停下脚步,再回头看看,那白瓷盆里花草什么的,不是还没浇吗,还不如再去把那瓷盆里的花浇了,索性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要是把白瓷盆里的花刚浇完的时候,张秀姑正好回来了,看到自己为她卒勤劳作,那岂能不对自己,笑脸相迎,妙语相谢。

现在还未到达成功的彼岸,岂能半途而废呢。

周兴国想到此,又乐滋滋的,屁颠屁颠地去挑水浇园,边浇园边畅想着搏得美人的欢心以后,那美人与自己在一起,我挑水你浇国的幸福画面……不禁心花怒放,摇头晃脑地唱起了《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歌曲:

树上的乌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娘子戴发间,

从此不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国,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

比翼双飞在人间。

歌声沙哑不着调,可它表达了周兴国真实的内心世界,在欢快的歌声中,周兴国的汗水与疲惫也随之消散。

周兴国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回头望望,希望能出现秀姑的身影。

竹栏门口,夕阳的余辉,映照在张秀姑的美丽面颊上,那黑黑的秀发斜倚在腮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

周兴国眨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秀姑出现了,秀姑真的出现了。

只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象是两汪透明的清泉似的,好看迷人。

那似乎是艺术家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小巧鼻翼,看了让人赏心悦目。

她那薄薄的两片嘴唇,象是带露的花瓣,正微微张开,露出一洁白整齐的牙齿,牙齿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周兴国痴痴地望着。

张秀姑一下瞥见瓷盆前的周兴国,心里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声名远扬,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要干什么?莫非……

张秀姑赶紧往地下看,只见竹栏边有一根竹片,竹片一头尖锐,完全可以作为一件防御性武器。

张秀姑立即捡起来,握在手中,再仔细查看周兴国,在他身边摆放着两只水桶。

水桶,天啊,他是来干坏事的,他怎么知道那些花草浇水就会死亡?

他怎么要置那些仙草于死地而后快?他跟仙草有仇?怎么会呢?怎么会跟仙草有仇。

是跟我有仇吗?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无意得罪了他?好像也没有。

张秀姑握紧锋利的竹片,赶紧向周兴国冲去。

“你干什么?”冲到周兴国面前的张秀姑,用竹尖指着周兴国的鼻子,大喝一声。

周兴国心里一惊,想不到一个迷人的绝美姑娘,瞬间变成一个柳眉倒竖,杏眼园睁,牙齿紧咬的一个杀人狂魔。

瞬间的转变,周兴国想不明白,是为了什么,手中的水瓢“咚”地一声掉在地上。

“我……我是来给你的蔬菜浇水的。”周兴国一脸的委屈,面对着锋利的,瘆人的,望而胆寒的竹尖,恐惧地后退两步。

“谁让你浇水,谁要你浇水,”张秀姑几乎要气炸了:“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是谁让你来搞破坏?”

“搞破坏?”周兴国一脸的迷茫:“你说我是来搞破坏?张秀姑,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来帮你的,我辛辛苦苦挑水,给你浇菜园,你不说一声感谢,也就算了,你怎么说我是在搞破坏呢?你怎么能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驴肝肺?”张秀姑一凛,细看周兴国一脸的真诚,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寻思,这仙草不能浇银河水的这事,自己也没有告诉过别人,张兴国怕也是无从知晓。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周兴国又紧紧追问:“你看我什么时候搞过破坏,干过坏事。”

张秀姑怒气消了一大半,眼睛轻蔑地斜视着周兴国:“你说你没干过坏事?”

“是啊,我什么时候干过坏事?”周兴国眨巴了一下眼睛,挺起胸膛,义正词严地反问。

“天啊,一个坏蛋竟然说自己没干过坏事。那我问你,你在洞房花烛夜破坏了朱秀莲的贞洁,害得朱秀莲差点死亡……你还说你不是坏蛋,你是罪恶滔天,你是罪大恶极的大坏蛋。”张秀姑恨不得把所有的污蔑之词都用在周兴国的身上。

“嘿嘿……这个,这个不能算,这算是风花雪月的范畴,这个不能算成坏事,也不能算是坏蛋。”

“什么?不能算成坏事?不能算成坏蛋?你是不是坏事干多了,就分不清好事坏事了?”

“不,秀姑,”周兴国看在张秀姑那起伏的胸上:“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张秀姑一脸的厌恶,但又不乏好奇。

“你想想,如果当时朱秀莲真的不同意,”周兴国的眼光又落在张秀姑的脸上:“我能把那事办成功吗?告诉你实情,朱秀莲当时是假意推脱,然后就很配合,她当时的身体抖动状况就知道,她是愿意的……哎呀,跟你说,你也不懂。”

“呸,你尽胡说八道,朱秀莲要是能跟你情投意合,会拿剪刀戳你的眼睛吗?”

“不是,不是。”周兴国手一扬,象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要是他老公不知道,这事就过去了,怪只怪朱秀莲的命不好,我的命也不好。唉,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挨千刀的,要去把这事跟他老公讲。要是不去跟他老公讲,这完全就是我们两个人,私下的一桩美事。”

“是不是那个挨千刀的错了,是不是那个挨千刀的破坏了你们的美事?你一点错都没有,你全部都是正确的。”

“也不是……也不是,我有点小错,有点小错。”

“还有点小错,我看你是大错特错。”

“嗯对,对……对,我是大错特错,秀姑教训的是。”周兴国看着秀姑的脸,一本正经,用满是真诚的口吻说:“秀姑要是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改,我发誓,我一定能改好,我洗心革面,我重新做人。”

“你胡说什么,谁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什么机会,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看见你就恶心。”

“好吧,好吧,秀姑,我走,我走。我不碍你的事,我不挡你的道,我走。”周兴国说完,挑起水桶转身就走。

“回来。”秀姑大喝一声。

周兴国闻听此言,心中大喜,思忖莫不是有了转机?立即止步转身,睁大眼睛,看向秀姑。

秀姑却仍然是柳眉倒竖,杏眼园睁,一张小嘴高高撅起:“我这瓷盆里的奇花异草,都是从南海观音那里带来的种子,都是稀世珍宝。都是不能浇灌银河水的,浇了银河水,全部都是要死的,你说怎么办?你给我赔。”

“赔?”周兴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