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胜正在自己新买没多久的小庄园内等待着什么。他对自己极为正确的决定相当满意。

叶飞扬那日从他那里离开之后,他便觉得大事不好。若是有心人看到这一切报给太子,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他当晚就带着家中重要的人离开,由于害怕走漏消息,他连自己几名这几年新纳的小妾都没敢带,只说让她们第二天先回娘家躲避。

小心谨慎总是没错,天大地大自然是性命最大。他带着全家搬进了距离南丰城不太远的铁阳城城外的一座僻静小庄园内。深入浅出好几天,每天担惊受怕,生怕某天醒来被军队围住,大祸临头。

不过好像那火昊并未下令大肆搜捕他,这让他放心不少,所以才稍微放心地将几个儿子放出,打探叶飞扬的消息。他对自己儿子的要求是,不管打探到与否,四天之内必须回来,因为再晚的话,肯定是已经来不及,也没有打探的必要了。自己仁至义尽,面对太子五十万大军压境,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一样的院子、一样的摇椅,只不过在一边端茶倒水的小妾换成了第六房。

一阵脚步声响起,刘克胜立刻警觉起来,但是仔细一听,这样奇特重重的脚步声,应该就是自己那胖儿子刘七了。刚刚立起来的身子又躺了下去,等到敲门声响起便懒洋洋道,“自己推门进来吧,小七,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让你等到今天晚上吗?”

“爹!我把叶战神带来了!”刘七特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阵献宝式的惊喜。

听到“叶战神”三个字,刘克胜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跳到地上,然后转身深深低头弯腰行礼,声音相当诚恳,“叶将军光临寒舍,末将深感荣幸。”

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相当流畅、自然。由于先前躺椅是背对着门的,刘克胜甚至来不及看向门的方向,转头对着门口的时候头就已经深深低下。

看得刘七叹为观止。一直听说自己爹看家本领“溜须拍马”熟练至极,这本事何止是熟练,简直是......炉火纯青呐。

只是......刘七连忙道,“爹,叶战神......他说,让我先行过来跟您说下,他们有点事情,一刻钟之后才过来。”

刘克胜一身卑微状态立刻消散,佝偻的身形瞬间变得挺拔,一股子常年军队生活的铁血气势散发出来。他用一股春风袭来的和煦声音说,“小七,你过来。爹问你,好看吗?”

刘七心头一万只乌鸦飞过,慌乱讲道,“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刘七心中一阵哀嚎,但是还是走了过去。

放在往常,一顿皮肉之苦是肯定少不了的。可今天刘克胜手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下在刘七的肩膀上。刘七听到自己父亲醇和的声音响起,“小七啊,爹这一辈子的本事,都在这怎么和人打交道上面。你若是学得一半去了,这辈子爹就放了心了。唉,平日里你只喜欢吹牛打滑,正事不做,心里什么也不装!

爹为你可是操碎了心。几个儿子,就你还有点脑子,稍微中了些。”

刘克胜摇了摇头,微微叹息,“如若此间事情能有善果,我便求叶将军,把你送到他身边做个仆人,平日跑腿打杂就是。

叶将军为人正派,一生光明磊落,嫉恶如仇。到时候,你可得勤快点。”

刘七一听,又想起叶飞扬那各种杀人如麻的事迹,抱着刘克胜的大腿就嚎啕大哭,“爹,你这是害我,你这是害我啊......”

刘克胜只觉得自己这儿子越发蠢笨,一生气一咬牙一跺脚,一巴掌把刘七打出去老远,“蠢货!”

......铁阳成附近。

叶飞扬从刘七那里搞清楚刘克胜所在位置之后,便让刘七先行回去。他们打算到南都城稍微买些肉类,将几个小家伙喂饱先。毕竟今夜可能在刘家住下,有关这些小家伙的事情,还是不便暴露,还是得提前思虑好。

花了一段时间把小家伙们的吃喝拉撒问题解决,几个人拖着箱子,迎着夕阳走到了刘克胜的庄园旁边。

刘克胜早已大开着大门,在门口等待。远远见到叶飞扬几人行来,便忙不迭带着家中几个儿子迎了上去,将叶飞扬接入了院中。

进了院子,关上了门,刘克胜才带着自己几个儿子对着叶飞扬恭敬行礼,“叶将军莅临小处,末将深感荣幸。情况特殊未能远迎,还望叶将军见谅。”

叶飞扬早就习惯了刘克胜这溜须拍马之道,但对刘克胜本人却是觉得倒还可靠,摆摆手道,“别扯这一套了,赶紧安排一下,找个地方谈正事。”

刘克胜起身唱喏,带着叶飞扬一行人进了后面大堂之中。几人坐定,茶水便已经奉好,除了刘七在一旁站着之外,刘克胜其他几个儿子却是离开、关上了门。

叶飞扬盯着刘克胜单刀直入的说,“刘将军,你知道的肯定比刘七多,还请你详细说下现在的情况。”

刘克胜一拱手,“叶战神言重了,末将在这草庐之中,所得的消息全然是有限,并且已经全数告诉了刘七。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依末将看来,有上中下三策可以应对,不知叶将军可否愿意让末将妄言?”

“但说无妨。”

刘克胜坐直了身躯,饮口热茶清了清嗓子,“太子火昊携大势袭来,现在以十万大军堵住南丰城四面城门,扬言放出如若将军不去,便屠戮了这三十万百姓。

可是,依末将看来,这三十万百姓,已是必死无疑,救无可救!”

叶飞扬听到了这里,发现这刘克胜有些想法竟是与自己不谋而合,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是并没有打断他讲话。

先听听这个人精怎么想的,毕竟这老东西在官场上钻营了一辈子,一身本事都在那蝇营狗苟身上,若论那贪生怕死、利弊取舍,那定是远在自己之上。

先行听他讲完,自己思考一阵,再行讨论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