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豳州城的大唐军民联合起来,奋力抢修城门之时。

城外,天节、突厥联军的大帐中。

刚听完属下禀报战况的罗寿,拍手大笑道:“明日!明日定可取下豳州城!”

“哈哈!正是!豳州守军怕是已损失过半,明日只需再稍稍施力,就可将其攻下!”

突利可汗狞笑着附和,“到城破之时,本汗就要下令屠城,绝不封刀!”

“哼。”罗寿冷哼一声,脸上有些不满。

他毕竟还是汉人,就这么听着别人说要屠汉人城池,多少有些不喜。

“呵呵。罗将军可别忘了你兄长可是承诺过的。”突利可汗桀然一笑,“只要我等攻下唐国城池,就让我突厥尽情屠城、掠夺!”

“这我当然知晓。”罗寿说完,心里还是别扭。

他又在心里给自己找起理由来。

什么以前历史上,两国交战不也有时会屠城嘛。

比如秦灭六国之时,又比如前汉的刘邦与项羽。

这些英雄豪杰在战争中都屠过城,那他罗寿让突厥屠屠敌城也是正常的。

安慰好自己,罗寿撇眉又道:“大汗你屠城归屠城,但那李绩的脑袋可要归我!”

李绩镇守豳州多年,常常监视得他们罗家兄弟做事束手束脚的,此次正好报此一箭之仇。

“那是自然。”突利可汗自是满口应下。

可是半晌,他又蹙紧眉头忧虑道:“我们这里说得是好,可若是明日有唐军来援...”

“哈哈哈,来援?大汗你多虑了。”罗寿排排桌子,狂狷大笑,“唐军从长安到此至少也得五六日,怎么来援?!”

“可那唐国的汉王李恪...”突利可汗担忧地念起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他的噩梦,上次他们突厥大军劫掠的正爽,突然就冒出这么一个杀神。

杀得他们肝胆俱裂、屁滚尿流。

“汉王李恪?呵。”罗寿撇嘴冷笑,面露不屑。

他一直觉得什么汉王李恪都是被李二吹出来的。

什么击灭吐蕃,诛灭世家、淫寺,肯定都是李二与他的那帮臣子不惜损耗大唐根基,强行做的,只是托名在李恪头上罢了。

等以后李恪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会被李二抛弃掉。

“我看大汗是被那李恪吓怕了。”罗寿不屑地勾起嘴角。“罢了,就算那李恪很强又怎样?”

“他起兵十万不照样要好几天?”

“到时候,我等早就攻下豳州城了!”罗寿戏谑着摆手,“他来了也只能看着豳州城傻眼!”

突利可汗暗暗摇头,心道,那你是没有真正感受过那李恪的恐怖!

他又回想起上次死命奔逃的情形,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看着突利可汗这般模样,罗寿皱眉摇头道:“大汗真不用担心,实不相瞒。”

“我罗家早些时候给那李二发了一封国书。”

“说只要大唐割让关内道诸州,我天节军即刻从豳州退军。”

“议和?”突利可汗脸色一青。

“哈哈哈,当然是假意议和啊!”罗寿笑着解释,“只是用来迷惑一下唐朝朝廷,让其更晚起兵罢了。”

“那他们会同意吗?”突利可汗狐疑地追问。

“可能,甚至可以说有很大可能。”罗寿表情轻松,信心满满道,“因为他们比我们更需要时间...”

“况且,他们又不知道我等说的从豳州退军是假话,那些大臣们只会想着先解围豳州守住长安,然后再从长计议。”

“原来如此...”突利可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以前突厥很多次入侵,吃得盆满钵满,都是有这帮中原文臣在朝堂上打嘴炮的功劳。

“燕王和罗将军真是深谋远虑啊!”他拱手恭维道。

“哪里哪里,哈哈哈。”罗寿嘴上谦虚,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他脑中止不住地畅想起来,以后罗艺称帝为大燕皇帝,他怎的着也能讨个亲王当当。

两人又借此,聊到深夜才结束......

翌日。

豳州城上,晨雾还未散去,墙上摸着还沾着露水的湿滑。

“呜!!!”

这时,城外进攻的号角再次吹响了。

“杀!”

“杀进豳州!抢唐人女子!”

“稚嫩可食的唐人小娃,在城里等着我们呢!”

突厥兵们恶毒地邪笑着。

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张嘴大叫,唤醒了更多同伴心中的噬人欲望。

城墙上,唐军兵士们奋力迎战。

“杀!杀叛徒,杀突厥畜生!”

“狗畜生吃我一刀!”

可任凭唐军们如何努力,人数上的巨大差距还是难以弥补。

渐渐的,城墙上突厥兵、天节兵越来越多。

就连李绩也不顾其他,带着亲卫冲上城墙。

他一刀砍死一个突厥,呸出一嘴血污后,举刀大声高喊:“兄弟们坚持住!守住城墙!”

“一定要坚持住!援军就快来了!”

“援军就快来了!”

这句自然是他在说谎,只不过是他为士兵们编织的一个虚假希望。

李绩紧皱眉头,嘴边上是一丝苦笑。

什么援军,怕是我今日都要命丧这里吧。

想着昨日所见的城中百姓,他突然神情悲苦起来。

若是他们输了,城中百姓又会遭受怎样非人的对待?

想到此,他心中悲凉,一种无能为力的苦楚顺势而上,涌入双眼,化作泪水滴落下来。

半晌,李绩收拾好心绪,恢复为将者那冰冷的面庞:

“罢了,我只能先多杀几个突厥畜生,算是为老百姓提前报仇了!”

他长刀翻砍不断,嘴里激昂地呐喊:

“来吧!我李绩在此!与你们这帮畜生不死不休!”

他周围亲兵,被自家主将的热血所感染,亦是斗志昂扬。

他们不再躲避什么刀光,全力拼死搏杀,只求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

这种拼死的杀法,导致护卫李绩的亲兵迅速减员。

只是半刻不到,缺少护卫的李绩已经是满身鲜血,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挨了多少刀。

略微慌神之间,他没注意到身后,有一柄锋利雪白的刀刃朝他头颅袭来。

“哈哈哈!李绩的头颅是我的了!”手持长刀的天节兵,面目狰狞,心中狂喜。

李靖头颅可是罗将军点名要的!

若自己此番献上,不仅可以连升三级,城中女子、财宝也都有优先享受挑选的权利!

他都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左拥右抱,享受的场面了。

下一刻。

“唰!”

一支不知从哪飞来的箭矢,席卷着狂风,瞬间直直插进这人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