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新年将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长安街上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姐姐,姐姐,快来!有糖葫芦卖诶!”

一个粉雕玉琢,穿着红色襦裙的小女孩牵着自家姐姐连连小跑。

“媚娘,慢点...”姐姐只比她高出半个脑袋,跑得气喘吁吁。

这二人,姐姐叫武顺,妹妹叫武媚,乃是跟随述职的父亲来到长安的。

两个小女孩跑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身旁。

“阿爷,糖葫芦多少钱一串啊?”武媚两眼冒光地盯着老头手旁的糖葫芦。

“三钱哟~”

“三钱?怎么比扬州贵这么多!”武媚撅起小嘴嘟囔起来,“扬州明明才一钱的!”

边说,她的小手还不停地在衣袖里翻找。

好一会儿,她才翻出两个开元通宝。

“唔...钱不够...”她眼泪汪汪地看向武顺。

“唉,真拿你没办法,只有这一次咯!我也没钱了。”武顺摇着脑袋,无奈道。

“嗯嗯!就这一次了!”武媚眉开眼笑,如小兔子似的直点头。

“好嘞!给二位挑一个又大又甜的!”

老头收了钱,笑着转身找了半天,终于挑出一个递给武媚。

“好耶!”接过又大又红的糖葫芦,武媚雀跃起来,牵着姐姐边走边跳。

“慢点,慢点。”武顺任由妹妹牵着,一齐向前逛去。

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少人街巷,她忽感妹妹脚步一顿。

“怎么了?”她正诧异,耳边就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哼,你们两个贱妮子倒是玩得开心啊!”

“就是,就是,真潇洒啊!”

她身子一颤,定睛看去,就瞧见自家的两个哥哥,武元庆、武元爽携伴走来。

“你们才贱!”武媚柳眉倒竖,脸色涨红一片。

“媚娘不要。”武顺赶紧将妹妹拉到身旁。

虽为兄妹,但她们姐妹二人跟这两个哥哥并不是一个娘生的。

再加上这两个哥哥的娘亲早已病死,父亲却又娶新妻,他们自然非常仇视两姐妹。

“贱东西!还敢还嘴!”武元庆勃然大怒,“不知道长兄如父吗?!”

他提手冲着武媚就是一巴掌打去。

“啪!”

一声清脆却打在了武顺脸上,留下一个绯红的手掌印。

原是她急迫之下,将妹妹护在了身后,自己来挨了这一巴掌。

“姐姐!”武媚大急,瞋目大骂,“你们敢打我们?!我马上就回去告诉爹爹!”

“爹?呵!你去告啊!你看爹是护着我,还是护着你们两个贱妮子!”武元爽哈哈大笑,表情颇为不屑。

“二位兄长,小妹若做错了什么,就在此向二位道歉了,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武顺苦下脸来,柔柔弱弱地开口道歉。

她知道,这两个哥哥乃是嫡长嫡次,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

父亲的身体近年来也生了不少病痛,若一个不好就这么去了。

她们两个女子的命运,恐怕就要攥在二位哥哥手中了。

到时候长兄如父,更是可以将她们随意利用、嫁人...万万不能得罪。

“哼,这还差不多。”武元庆昂起头一脸桀骜。

自己这个大妹子就是唯唯诺诺,柔软可欺,以后找个富裕人家嫁了,定然可以换来不少聘礼!

啧啧,老张家似乎就不错,虽然儿子憨傻,但价格肯定出的高啊。

他捏着下巴,已经想得老远了。

“姐姐!你干嘛向这两个贱人道歉?!”

武媚的厉声喝骂,猛地将他拉了回来。

“我们又没有错!”武媚抓着姐姐的手臂,眼睛瞪大,说得义正言辞。

“哎哟!小贱种还反了天了!看来今天就要教育教育你什么叫做家规了!”

武元爽怪叫一声,挽起袖子,直接冲着武媚打去。

“不要!”武顺想阻拦,却被武元庆一把推开,倒在地上。

“来啊!我不怕你们!”武媚柳眉一横,嘴里娇喝,手上乱甩着糖葫芦。

糖葫芦攻势让武元爽下意识一躲,他本能的不想沾上糖葫芦上的粘稠糖浆。

“哼哼!坏人!”武媚见状,心里有些得意。

小娃心性作祟,她竟还冲着武元爽进了一步。

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半大小女娃,怎么可能抵挡得了自己家的兄长?

“啪!”

武元爽找准机会,将她的糖葫芦一把扇飞。

“嘿嘿!现在看你还怎么躲?”武元爽狞笑一声,举着巴掌大步堵向武媚。

“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贱嘴打烂!”

“你敢!”武媚身子后退,脸上依旧是一副色厉内荏之色。

“哼哼,敢不敢你马上就知道了!”武元爽冷笑一声,朝武媚扑去。

“不要!媚娘快跑!”

这边,武顺看得目眦欲裂,连声哭喊挣扎,却被武元庆死死制住。

“老实点!不然,我就先给你几巴掌!”武元庆目光狠厉,威胁道。

可武顺依旧不停挣扎着,她眼角余光瞧见周围有不少人围观,急忙呼救:“救命啊!打人了!杀人了!”

一些百姓闻言,就要过来阻止,却被武元庆凶神恶煞地吼住:“谁敢来?我爹是扬州都督武士彟,曾辅助太上皇登基,从龙有功!”

“此乃我武家家事,你们谁敢上前?!”

这一吼,震得周遭百姓浑身一怔。

这个名头太吓人了,辅佐太上皇登基?还从龙有功?!这谁敢得罪啊?

就连原先那些准备上手帮忙的百姓,也全都面色戚戚的退了回去。

“哈哈哈。”武元庆趾高气昂地看着武顺,嚣张大笑道,“叫啊,你继续叫啊!”

“你们这两个贱妮子,就算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远处,武元爽步步紧逼,武媚虽灵活闪躲,却也被逼到墙角。

她死扣着墙,身子虽微微颤抖,脸上却没展露出半分惧意。

“你打吧!打了,你还要记住!”

“今日之伤,我武媚日后一定会百倍奉还!”

她狠狠瞪着武元爽,咬牙切齿,像一只遭了灾祸的猫。

不过,这小猫一般的威胁,显然吓不到武元爽。

他狞笑着,张开大手,转掌为拳,就冲着武媚的肚子打去。

力气之大,似不顾半分兄妹情谊,要直将妹妹打死一般。

武媚身子发抖,牢牢贴着墙壁,紧紧闭眼。

“呼!”

“噗通!”

两声过后,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却未曾传来,武媚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

武元爽已不见,一瞬间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个伟岸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