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不到,二人依约出发去找李青松。

文震穿上了陆振华给的大师行头,杜德山也换上了祖传的伏魔衣。文震一颗一颗地捻着鸡油黄,杜德山的背后背着铜钱剑和桃木剑。

也不管周围的邻居和保安那惊诧的眼光,二人无比拉风地走在小区里,仿佛在向一切牛鬼蛇神宣告:“这个小区,我罩了。”

敲响了李青松的家门,里面应了一声,马上迎了出来:“两位大师终于来了,家里来不及收拾,也不用换鞋了,请进,快请进。”

把二人让进了屋里,杜德山把两把剑解下来,李青松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

客厅里摆放的茶几看起来刚刚才擦过,水迹还没干。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茶几。

由一整个巨大的树桩经过切割打磨,做成的一个非常精致的桌案。

根据其形状匠心独运,竟然把整个桌案雕成了团云的样子。

将中间挖下去一层充当茶盘,周围高出一圈围边用来防止溢水。

将茶盘打磨抛光后,在最低点钻一个孔作为下水道,下面用一个大陶瓶接着。

凡是凉了、不想喝了的茶水,都可以直接倒在上面。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仿汝窑的三足奁(音:连),原本应该是用作存放细碎物件的容器,现在拿来收集茶叶渣倒也不违和。

茶盘中还放着一个紫砂制的三足金蟾和一把毛刷,边上还有一个小葫芦形状的茶宠。

葫芦是树桩上原有的材料直接雕成的,与茶盘浑然一体,不可分割。

整个树桩茶盘看起来古朴大气,与屋内的装潢相得益彰。

只不过这屋子似乎许久没有打扫过,很多地方都积累了灰尘。并且看得出来,这屋子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晦气,只不过比起当初的1401室还是差了许多。

李青松请文震和杜德山坐在了实木的圈椅上,有几个木桩做成的凳子被搬到了一边,显然那才是和这茶桌配套的。

李青松自己坐在木桩凳子上说:“两位大师见笑了,这家里就我一个人住,平时除了卧室,有许多地方都走不到,自己这个样子也没有精力让保姆去整理。”

杜德山摇摇头:“你这样可不好,房大人小,这是会损伤活人阳气的,更加不利于你现在的处境。”

李青松叹口气:“本来是有一家子人的,可这不是也没办法嘛,我不放心她们娘俩住在这。要是这边的问题解决了,我马上把人接回来。”

见文震对这茶盘似乎很有兴趣,李青松笑说:“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品茶算是一个。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好茶倒还有一点。”

然后他叹口气说:“可是最近我家时运不济,茶已经许久不泡,这茶盘都积了厚厚一层灰了。这不是,知道了两位大师要来,我刚刚才擦出来。”

李青松打开一个柜子问:“两位大师喜欢喝点什么?我这也没什么好茶,就是自己存了点老普洱,还有朋友送的一点碧螺春和太平猴魁。”

文震不敢说话,他完全不懂茶;杜德山的了解也仅仅是听说过几个名字而已。

稍微犹豫了一下,杜德山用深沉的声音说:“那就随便来点普洱就好了。”

“好!”李青松很兴奋,仿佛得了圣旨一般。

他从柜子的高处拿出了一块包好的茶饼,又用茶刀小心翼翼地铲下来一些放进了一个三才盖碗中。

李青松介绍到:“这块是熟普,口味比较温和。”

说着话,拿出一个半截包浆的竹制茶杯夹,在二人面前分别摆好了两个细瓷的茶杯,李青松又带着盖碗和一壶烧开的水回到座位上。

洗茶、洗杯,然后把淡淡的茶水浇在了那个三足金蟾上。随着茶汤缓缓倒出,周围顿时茶香四溢。

文震第一次看别人泡茶,只是觉得很新鲜。

随着第二泡茶加入,李青松轻轻晃一晃盖碗,隙开了一个小口,将茶汤倒进了公道杯里,再由公道杯给文震和杜德山倒茶。

李青松说:“不好意思,许久不泡茶,手都生了,两位大师请凑合喝吧。”

二人即使不懂茶,也能知道这茶不一般。

文震学着杜德山的样子,轻轻地拿起茶杯,闻了闻,一个字:香。

吹一吹,吸了一口,茶汤缓缓滑下喉咙,顺着食道淌进了胃里,浑身暖洋洋的。

一股甘甜味从嗓子眼里反上来,二人第一次理解了“回甘”这个词。

明明才吃过早饭,二人却似有些饿了。

“这个茶,好肥啊。”文震没头没尾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李青松笑了笑说:“这茶是采自山区里六百年老茶树的叶子,经过古法蒸晒炮制而成,茶味比较醇厚。”

喝过了一杯茶,李青松赶紧又给二人续了一杯。

杜德山又拿起茶杯吹了吹,一口饮尽。

李青松还要续杯,杜德山伸手拦住说:“行了,还是干点正事吧,茶晚一点再喝也来得及。”

李青松忙说:“我正要说这事呢,又出现新情况了。”“什么情况?”

李青松转身进入卧室捧出一张纸,纸上面放着的是一团灰。从残余的一小片黄纸上,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个符包。

杜德山疑问:“难道这就是我给你的那个符吗?”

李青松说:“正是。”

看着这道符灰,杜德山不禁锁紧了眉头,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这东西有点凶啊。”

李青松连忙说:“不是的,这道符很有用。”

然后,李青松主动将梦中的场景描述了一遍。

最后说:“之前无论做什么努力,我都是要被这个怪物吃掉以后才会醒过来。可是昨天晚上,我没有被吃掉,而是被一道强光照进梦里醒过来了,起来就看到这道符成这样了。”

杜德山思考了一下,神色凝重地说:“怪我了,昨天没细问,如果早知道你的梦境是这样的,那我绝对不会只给你一道符而已。”

李青松说:“不,是我没说清楚,杜大师的这道符已经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他一脸认真地说:“以前在梦里被吃掉,我醒来后真的会像是被嚼碎一样浑身疼痛。可是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居然没有那种疼痛的感觉。我相信是这道符的力量,所以今天才会有力气给两位泡茶。”

杜德山眯起眼睛轻轻点头:“好吧,本来我还想给你看看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震子,准备战斗吧。”